的段明烛三壶酒下去,更是几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给自己倒酒,尽管酒壶已经拿不稳了,酒撒了不少,好在他穿的还是铠甲,没有弄湿衣裳。
“陛下……”
沈扶见状,正要起身,韩卓却已经上前一步,劝他先去歇息。段明烛却恍若未闻,端起杯子就要灌,韩卓阻拦不及,清酒已经顺着段明烛的下颌流入他脖颈里。
沈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杨榭面前,躬身行礼:“杨大人,陛下喝多了,可否先为其安置一处房间歇息?”
杨榭也喝了不少酒,听到这话方才如梦初醒:“好,好。若陛下不嫌弃,先到蔽府上休息吧。”
“如此便有劳了。”
杨榭赶忙叫了几个婢女去扶他,段明烛醉醺醺的眸子却始终离不开沈扶。“先生……先生同朕一起……”
群臣还在看着,沈扶担心段明烛喝多了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只好跟了上去,扶住东倒西歪的段明烛,低声说:“陛下,群臣面前,切莫失仪。”
段明烛恍若未闻,摸索着抓住了沈扶的手臂,沈扶微微一僵,好在借着衣袍的遮挡,无人发觉,他尽量保持神色自然,跟随段明烛走出了正堂,步辇已经在外等候。
从都指挥使司到杨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杨榭安排人将杨府最大的客房收拾出来,给段明烛居住。
进了屋子,段明烛仍旧醉得七歪八扭,站都站不直。他本就身量高,又穿了一身不算轻的铠甲,沈扶险些快要扶不住他了。
韩卓正要替他更衣,段明烛却借着酒劲把他推开,然后去缠沈扶,软趴趴地倚在他身上,像是没骨头一样。
沈扶皱了皱眉:“陛下。”
“先生……替朕更衣……”
韩卓悄悄看了一眼段明烛,只见自家主子整个人都快要挂在沈大人身上了,他也不便在这里碍眼,于是直接离开了屋子,让屋外等候吩咐的侍从都各自散去。
然而,门在关上的那一刻,段明烛半眯的双眸霎时闪过一丝锐利,下一刻,眸中的醉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扶知道穿一天铠甲定然会十分劳累,于是准备替他卸甲。沉重的铠甲刚一落地,方才倚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却突然没有了。沈扶微有错愕,抬了抬眸看向段明烛,四目相对,只见他那双凤眸半眯起,眼尾微微上挑,神色间带着些许独属于帝王的凉薄,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醉意。
沈扶微微一怔:“……陛下?”
段明烛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慢条斯理地展开双臂,静候他更衣。
沈扶站在那里,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先生怎么了?”段明烛说。
沈扶悻悻收回视线:“原来陛下没有醉……”
“今晚确实是喝多了……怪朕酒量不好,若是平日里,一壶酒就要不省人事了。”段明烛笑了笑,仿佛聊家常一般。“只不过,朕第一次亲自调制解酒药,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
沈扶颇有几分无语。懂医术药理很了不起吗……
“那先生呢?”段明烛偏头瞧他。“方才在席间,先生也没少喝吧?”
沈扶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方才,段明烛单是敬他酒就敬了十几杯,几乎段明烛喝了多少,他就喝了多少。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酩酊大醉,如同段明烛方才装的那样。
“可如今看来,先生倒是半分醉意也没有。”段明烛始终看着他,“不知是何缘由呢?”
听他这样问话,沈扶无端想起了三年前风雨交加的那个雨夜。屋外大雨磅礴,养心殿内,一具烂醉的躯体缠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