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秋天难免令人困倦,这一日午后,内阁的书办送来了新的折子,而此时,段明烛还在午睡。又过了半个时辰,韩卓瞧了眼刻漏,然后进了西暖阁,站在床边,准备叫醒正在午睡的段明烛。
“主子,该起了。”
段明烛没动。
“主子,马上就申时了。”
段明烛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接着睡。
韩卓低低一叹。他也知道,入了秋之后,难免困乏,可是这午睡本就是越睡越困,更何况,日间睡得多了,晚上就会难以入睡。就在几天前,段明烛从午时三刻睡到申时一刻,结果到了晚上,直到丑时,在屋外守夜的韩卓都能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第二天早晨,只能无精打采地去上的早朝。
“主子,再不起,晚上您又睡不着了。”韩卓无奈道。
段明烛实在是困,闭着眼睛无力地道:“内阁的折子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你都批红了吧,朕再睡会儿。”
韩卓想了想,说:“云州那边来消息了。”
“哦。”段明烛应了一声,然而片刻过后,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霎时惊醒,坐了起来。“是先生写的信吗?快给朕拿来!”
韩卓赶忙从桌上一摞公文中翻了翻,取出一封信和一封折子,双手递上。
段明烛先打开了信。
信是乔英写的,上面记录着沈扶每天的一言一行。随后,段明烛又取来折子,那是沈扶的请安奏折。
然而,他展开奏折一瞧,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陛下安。
云州知府沈扶
昭宁五年九月初一
段明烛看着折子,微微一愣,下意识将折子翻过来瞧了瞧,又抬头望向韩卓:“还有呢?”
韩卓看着他的神色,默默答道:“跟沈大人有关的信件就只有这些了。”
段明烛这才反应过来,沈扶的请安折子确实只有这么一句话。顿时,他将折子丢在案上,生气道:“上上月给朕写了三句话,上个月写了两句话,这个月倒好,就写了三个字!这个沈青砚,只知道敷衍朕!”
韩卓瞧见他动了怒,连忙劝道:“主子,这些日子各地方都在举办院试,想是沈大人正在忙公务呢。”
段明烛仍是十分生气,他又取来乔英的那封信看了看,上面写的果然是近期沈扶主持院试、批阅考卷的事情。
韩卓见状,又补充道:“沈大人身为知府,要负责整个云州府的院试,想必是分身乏术,没腾出空来给主子写信。这院试也是为了给朝廷选拔人才,沈大人定然得认真对待……”
“得了,你不必安慰朕。”段明烛没好气道。“一个州府的公务就忙不过来了,朕每天看上百份折子,可有说什么?”
“……”韩卓心想,批阅考卷可不比看折子轻松,一部分折子还是他代批的。
“写封折子才花多久,他还能忙到连这点功夫都抽不出来?就是不愿意给朕写罢了。”
瞧着他生气地模样,韩卓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了。
段明烛十分不高兴地又取来那封折子看了看,工致稳健的台阁体小楷,确实是出自沈扶之笔……
韩卓站在一旁,心里十分无奈,只默默祈祷下个月沈学士的折子能多写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