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安眼里情绪复杂。
易秋神秘一笑:“这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苏念深妈妈跳楼自杀的那天,沈叔叔差一点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个女人的死引不起什么轩然大波,何况她身份只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但她死的时候很微妙,在对方还爱着并留有愧疚的时候,与他儿子单独相处过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掉生命。
沈敬琛过去时,沈烈还在房间里,像是无事发生,依然低头拼着航母模型。
见到他,叫了声爸爸。
沈敬琛蹲下身,问他跟那位阿姨说了什么。
沈烈平静反问哪位阿姨?
沈敬琛双目赤红,理智在崩塌,他重新问一遍,语气里压抑着狂躁。
“是那位让妈妈伤心的阿姨吗?”沈烈问。
沈敬琛只是盯着他。
没得到回应的沈烈撑着手去翻找零件,找到一个,跟图片不符又丢掉,在他看来,那位阿姨的远不如他一颗零件重要。
事情也发生的突然。
沈敬琛直接暴走,将儿子提起来,窗户被粗暴推开,沈烈上半身被推出窗外,只需要放开手,他就能掉下去,这样高的楼层,他不可能活下去。
“我再问一遍,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烈被吓到只剩尖叫。
“说!”沈敬琛怒喝。
“没有,爸爸,我害怕,爸爸,我害怕!”沈烈也不过六岁,惊慌失措,一直在求饶,他甚至不敢挣扎,能支撑他重量的,只有沈敬琛的手臂。
“我问你,你说了什么?”
“说不说?”
“怎么死的不是你?”
“……”
沈母赶到,双脚被吓软,后来对峙许久,沈烈被放下来,再后来,母子俩出国,沈母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易秋将当年的事原封不动说出来,她后来听到,还蛮可怜沈烈的。
“沈叔叔恨他,到现在也一样,父子俩关系永远修复不了。我们两边合作,你也只需要让沈烈给我们一条活路,以后,他要娶你,我们也会给予帮助的。”
“……”
“易小姐口才这样好,不如亲自游说我?”包间的门被推开,沈烈突然出现,颀长的身形,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来,压迫感跟着压下来。
易秋愣住,面色苍白。
陈静安怔怔,她现在心情复杂,刚听到的故事还没来得及消化,他人已经在她眼前。他碰了下她的脸,凉凉的,他脱下外套让她穿上,对她而言太大
,衬得身形更加纤细,沈烈将外套收紧:“谁叫你都敢赴约,也不怕被卖了?”
领口收紧了点,剐蹭脖颈,像是小惩。
“沈总,一点误会,我只是想跟静安认识,毕竟以后总要有往来。”易秋喝茶掩饰着尴尬。
沈烈甚至没抬眼:“为什么会有往来?”
“婚约不是将近吗?我对静安也是真喜欢,我跟念深肯定是同意静安进沈家的。”
沈烈极淡地笑了下,寡淡到只剩讽意,他慢条斯理地拉开在陈静安身边坐下:“你跟苏念深?”
“是……”
“算什么东西?”沈烈单手撑着茶桌。
易秋有些薄怒,努力克制:“沈烈,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爸的亲儿子,你能有的,他也能有,沈叔叔有多看重他,你不会不知道。”
“我建议你现在滚。”
“再有下次,就带着你们易家一起。”
沈烈扣动着指节,斯文面孔下,语气再平静也掩盖不了语义上的无礼,他也就在陈静安身边,还能克制一些,担心吓着她,毕竟他刚被允许睡床还没几天。
“沈烈!”是真生气,她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
“滚。”
易秋再气也没失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是有分寸的,她愤懑不平地从包间踏出去。
房间的门重新被关上,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静安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喉咙里又卡住。
“不如让我先说?”
沈烈往后靠:“她说的是真的。我的确不受父亲待见,他也的确恨我,我们关系无法缓和,我坐在如今的位置上,也是他迫不得已,他喜欢女人生的儿子还太小,老爷子那辈是多年挚友,他迫于压力召我回来。”
“他恨我,也恨没能杀了我。”
“我没有你看起来的无所不能,我现在有的一切,随时都能被收回。”
“……”
“听到这些,你是不是又想推开我?”沈烈扯唇,自嘲式的。
他太清楚,陈静安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有多简单,爱她的父母,真心相待的朋友,敬重的师长……干净单纯,她要的很简单,性格安定内敛,要的是相濡以沫,一日三餐。
早起,各自上班,下班一同吃饭,看电影演出……
这些天,像镜中花水中月。
偷来一样。
“沈烈。”
陈静安看着他:“对不起。”
声音很轻很轻。
提分手时,陈静安说过挺多伤人的话,最伤人的大概是那句,他是想她也落得余声声小姨那样的下场吗。他那时忽然沉默,看她许久,最后放她离开。
她是真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我一定不会这么说。”
她眼里氤氲出大片水汽。
沈烈眼底眸光闪动,说不清是没有被再次推开庆幸,还是因为这些话,他笑了下:“不必可怜我。”
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片刻,他又道:“你要是心疼我,就多喜欢我一点,让我早日追到手。”
语气揶揄,更像是一句玩笑话。
“我喜欢你。”
陈静安睫毛轻颤:“好早好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