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冒出一句苍老的声音:“有人敢放肆,老夫拆了他门派的阵!”
穗穗惊讶:“前辈,你怎么也跟来了?”
阵鬼的身份在班上已不是秘密,这次门派交流大会,他原本是想当随行教习的。
用他的话说便是——看看外面那群杂鱼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长进。
灵君怎么可能同意老头子跟着去?
他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把好好的交流大会搞得一塌糊涂。
有一年便是这样,阵鬼四处云游时,恰好碰上某一届门派交流会。
而他老人家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玩心大起,在参赛的场地上神不知鬼不觉摆了座巨型大阵。
那几个月简直是噩梦,从参赛弟子到围观群众都被丢进了一个大型迷宫中,甚至连裁判都不能幸免。
他们在原地转来转去怎么也出不来,着急到哭天抢地,外面的灵君剑尊医仙谁劝都不好使,最后还是阵鬼自己觉得无趣,才把这群人放了出来。
“徒弟呀,为师不是故意跟来的。”
阵鬼振振有词:“这是路过!老夫先上前方溜达一圈,过些天再来看你们那个什么门派交流会。”
随行的小李:……
众人现在正在一艘急速飞行的空中之船上,这是沧澜学府的公用飞行器。
阵鬼嫌弃地扫了飞行器一眼,什么东西,飞得还没他一个老头子走得快。
他冷哼一声,独自凌空踏步,越过飞船走向前方。
……
实际上,被嫌弃的飞行器飞得并不慢,只是短短几日的时间,便已飞到了天照门。
虞穗穗觉得非常新奇。
她不是住在先前的院内,而是跟随学府代表团住在专门的客房里。
天照门的客房比弟子的住所还要更精致,大颗大颗聚灵石不要钱似得镶在墙壁上,流光溢彩,能晃花人的眼睛。
虞穗穗认真思考要不要挖几颗带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照门的弟子见到她时既不敢叫大小姐,更不敢为难她。
他们缩着脖子低着头,从虞穗穗身旁走过时,权当自己是个瞎子。
有一点点尴尬。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穗穗想通了,她自然地拎着储物袋在客房内入住,又自然地向门外候着的执事建议道:
“晚饭多放点辣椒。”
“是,大——”执事连连咳嗽几声:“是,虞姑娘。”
……
门派交流会正式开始那天,空中积着厚厚的云。
场地还是那个曾举办门派庆典时的场地,不过较先前扩大了数十倍,也更华丽了许多。
火红的丹雀盘旋在上空,撒下星星点点的火雨,引得一些中小门派来的弟子们啧啧称奇。
它已经飞了整整一天,虞穗穗同情地望着丹雀,不知天照门给不给它加班费。
“你们便是沧澜学府的弟子?”
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不善:“也不怎么样嘛,不会是假冒的吧?”
“哈哈哈哈哈,或许他们就这么弱呢。”
另一人附和道。
她循声望去,是群同样年轻的少年少女,统一穿着深紫色的道袍,脸上无不带着挑衅与讥讽。
他们是紫阳派的弟子,属四大门派之一。
先前剑尊在世时,剑云山甚至能与学府分庭抗礼,可如今时过境迁,万佛宗不问世事,天照门青黄不接,紫阳派便隐隐有四大门派之首的意思。
可也仅仅是四大门派之首。
终归是在学府之下。
紫阳派不服已久。
看到这次学府派来的弟子们竟一大半还不到四重,更是多了几分鄙夷。
总而言之,在穗穗眼中:又是新来的炮灰。
夏凌一笑置之:“久仰贵派大名,如今一见,佩服佩服。”
他这一行礼,倒显得紫阳派弟子们成了不懂礼数,没有教养的粗鄙之人。
如今各大门派皆已落座,无数道视线朝这边望了过来,紫阳派弟子们吃了个闷亏,只得捏着鼻子还了一礼。
他们越想越气,一位青年阴恻恻道:
“说起久仰,哪儿能比得上贵学府呢。连和魔族勾勾搭搭的女人也收,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虞穗穗:?
这人是有那个大病吧。
好好地骂她做什么。
“你说什么?”
仙二代同窗们不干了,站起身怒视着他。
青年其实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在他看来,这群不学无术的仙二代每个都该骂,而骂女人则是其中最狠、最有效的一种。
现在见这么多双眼睛瞪着他,他心头发憷,但又不愿在同门面前失了面子,昂着头拂袖离去。
“什么东西!”
温娴静气得大发雷霆:“等下你们谁对上紫阳派,都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
……
“下一场,紫阳派刘生对沧澜学府江映雪——”
“我居然是第一个!”
江映雪抱着琴,满脸坚定:“我、我会努力的。”
-“加油加油!”
-“就按平时做课业那样,别紧张!”
-“对!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同门们纷纷替她打气。
到了比武台上,江映雪看清了她的对手——一位五重的灵修。
完了。
她才只有重,还是刚升上来根基不稳,摇摇欲坠的那种。
江映雪犹豫着要不要认个输,反正门派交流大会都是点到为止,若是她开口认输,这场比试自会终止。
不,不行。
她想到方才那些人恶言相向的样子,又想到上台前同窗们的殷切期待。
……
拼了。
“不好,对方是五重修士。”
选手入场后,学府的弟子与教习同样也发现了。
初赛的对手都是随机分成,怎料江映雪如此倒霉,抽中了这样一个人。
“映雪怎么还不认输啊!”
温娴静急了。
刘生见上台的是个音修,本就存了几分轻视,察觉到对方只有重时,态度更是嚣张。
什么第一学府,当真不过如此。
刘生嗤笑一声,下手毫不留情。
……
江映雪漂漂亮亮上去,抽抽搭搭下来。
“对不起,我,我……”
她扁扁嘴,十根手指鲜血淋漓,脸上也被风刃划了两道大口子。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仙二代们惊怒交加。
温娴静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方才她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对方专挑江映雪的手在打。
怎么可以这样?
她可是个要弹琴的琴修!
温娴静起身,想为学生讨个说法。
却被紫阳派的领队长老拦住。
长老笑眯眯道:“温教习,你的火气还是这么大。”
“总要分出胜负,这难道不是你那弟子自己技不如人?”
虞穗穗也生气了。
什么技不如人,这不是挑软柿子捏吗。
正当众人心神激荡时,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场:紫阳派钟杰,对沧澜学府谢容景——”
又是紫阳派?
虞穗穗拉住大反派的衣袖,“千万要小心!”
谢容景温和地对她笑笑,一步步走上台前。
说来也巧,他抽到的对手……正好是方才对大小姐不敬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