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痘坑男的后背都不像是后背,而是平原,两只肥厚的手是巨大的怪物,五根手指成了五条触手一样的腿,快速朝祝宁奔袭而来。
她悬挂在背上,如同挂在悬崖峭壁,脚下空荡荡的,断掉的那条腿血流不止,稀里哗啦向下流血。
她得到了地形的优势,痘坑男挠出道道红痕,一直没碾压掉那只虫子。
祝宁在痘坑男眼里有定位,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追杀就不会停止。
“喂,过来帮忙,”痘坑男说:“在我背上。”
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祝宁勉强可以保命,眼镜男加入战场后,本不公平的天平更加倾斜。
祝宁却在想一个问题,她没把空中大脑的消息分享给其他队友,只有祝宁的大脑里出现了大脑的精神污染图形。
第二条规则,意味着在大脑看来,祝宁是危险分子,其他人目前不是,被精准定位的只有她。
空中世界只快速清除发现它秘密的人类,这到底算是什么秘密?
眼镜男刚开始等待在房间门门口,觉得痘坑男一个人也能搞定,此时听到求助才迈开双腿,发出不太耐烦的嘀咕,这都要人帮忙。
眼镜男朝祝宁走来,脚步沉重,发出咿呀咿呀的催命鼓声,他离开了房间门门口。
眼镜男的影子已经投射下来,把她完全淹没。
咚咚咚,可能因为挨着痘坑男,祝宁听到了巨大的心跳声,如同水泵一样喷张。
“嘶——”眼镜男迈出的右脚顿了下,他穿着一双拖鞋,右脚跟腱处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了皮。
白澄手持一把利斧,一直隐藏在墙缝的阴影中,这时候突然出现,白澄惯用斧头,她快速奔跑,用力劈下一刀。
斧刃劈开了人类的表皮,没有完全斩断,但这一下并不是表面功夫,流出了一点血迹,疼得可以让人意识到。
祝宁满脸都是冷汗,头盔放大了眼前的一幕,她看不清白澄的脸,眼前有些模糊,白澄砍中了一刀,下一步应该是撤离,因为眼镜男已经低下头了。
但白澄没走,她毫无停顿,对着伤口再次起跳。
祝宁瞳孔一缩,知道白澄要干什么,下意识想偏过头,但又硬生生让自己正视,不要回避,要睁开眼睛去看,哪怕是不好的消息,哪怕前面是死亡。
白澄的斧头劈入伤口,破开的表皮下方就是脚筋,斧头嵌入,她根本没有收力气,也没给自己留丝毫的余地。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草!”眼镜男大骂一声,身体一瞬间门失衡,疼得他后脊背发汗,他笨重的身体倒地,捂着受伤的右脚。
噗嗤一声,在眼镜男毫无知觉时,已经把白澄的尸体揉进了伤口。
“这什么东西?”眼镜男对着自己后脚看,鲜血打湿了脚跟,他从伤口中找到了黑色的一点,防护头盔已经被压扁了,像是被踩踏的虫子外壳。
头盔、尸体和伤口完全融合。
他嫌弃地把白澄的尸体弹开,疼得直哆嗦,大骂:“狗东西,死虫子。”
祝宁心脏几乎停止,听不到破口大骂,她一瞬间门明白了裴书的话,每个白澄都不一样,死在面前就是死了。
为什么裴书觉得后来的白澄,根本不是为他去死的那个,因为每一个为他们去死的白澄都是独特的。
祝宁突然想起在飞车上,白澄说祝宁是她的母亲,她的性格受祝宁影响,喜欢社交,喜欢僵硬地跟老赵拥抱,在祝宁拍照时僵硬地比耶,在她讲话时发出咯咯咯的机械笑声。
可能下一个白澄也有类似的性格特质,祝宁知道不一样,这个白澄是她养大的,亲手挖的,刚挖出来像个纯白瓷器,描绘了一点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