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波带着笑意耐心地道:“府中还有些积蓄,殿下无须担忧。”
姬未湫横了他一眼,又把要修个池子的事儿说了,他本来想着要去城外甘泉别苑,但一想又懒得动,好不容易能趁机休息三天,坐马车去甘泉别苑要两个时辰,骑马虽然更快但是也更累,他只想躺平!
躺平懂吗!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非憋不住了否则他连厕所都不想上!
要是有个手机就更完美了,哪怕不联网的消消乐,他都能玩个三天三夜!
安排完事情,姬未湫就又去睡了,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开始睡不着了。他也不着急,去书房翻了几本最新出的话本,看到三更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威严无比,一挥手冷酷地说:给我去查!一群侍卫纷纷应是,紧接着镜头给到了侍卫们腰间雪亮的刀,再一转镜头,侍卫们破门而入,将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压到了他的面前。
姬未湫还以为自己做的是什么手握大权的梦,瞧瞧这气派,这雷厉风行,显然自己是出息了!这人八成是个坏事做尽的达官显贵,再不然就是敌国暗探,结果就听见自己说:“你那《风月无边》下一话什么时候写完?”
《风月无边》,他睡前看的那本话本。
姬未湫醒了之后都给自己逗笑了。
下午的时候醒波来报宫中来人了,姬未湫一去看,就见是庆喜公公,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抬着的明显是赏赐。姬未湫未语先笑,庆喜公公却是垮着脸,与姬未湫哭笑不得地说:“小殿下,您都送了什么入宫?”
姬未湫眨了眨眼睛:“出什么事儿了?不都是些寻常土仪吗?”
庆喜公公道:“土仪?那您怎么给圣上送去了珠泪纱?”
珠泪纱就是姬未湫在况州城外收的那些,他一愣,就知道昨天偷懒没看礼单,醒波还真就送错了东西,他面不改色地说:“珠泪纱怎么了?我瞧着那纱料通透,给皇兄蒙两扇窗户,免得冬天气闷,还暗沉沉的。”
庆喜公公神色有些诡秘,殿下恐怕是被人骗了。今日上午东西送来时,他有些奇怪怎么马上就要入冬了却还送来了纱料,便叫来了司衣局的宫人来辨认,司衣局的宫人说是这纱料名叫珠泪纱,又称烛泪纱,在江南一带已经流行了小半年了,多为秦楼楚馆所用。
这事儿还是别告诉殿下了吧?
庆喜公公眼睛一转,还是与姬未湫低声说了,谁知道殿下买了多少?万一还没送完,他再送其他人,叫人看出来了还当是殿下有意在羞辱人呢!亏得此事圣上还不知晓,否则殿下这顿罚是逃不了了。
他一说完,姬未湫就震惊了:那个奸商啊——!
他不知道这么干会坑死人的吗?!啊?!
怪不得他没见过那样式,送到秦楼楚馆的样式他怎么可能见过啊!啊?!他在江南也没认真上过青楼啊!
姬未湫赶忙让人找了礼单来,见醒波将所有珠泪纱都
送到了姬溯那儿,不禁松了一口气——要是送到老母亲那边……给寡居老母亲送秦楼楚馆这等极具狎昵意味的衣料,姬溯非把他的皮给剥了!
就是送给姬溯……亏得姬溯没见着,否则他的皮少说也要被打烂一半!姬未湫都快气死了,他道:“那奸商委实可恶……劳烦公公您帮我处理了吧,烧了了事。”
庆喜公公颔首,这不难,他道:“那就劳烦殿下令醒波重新写写一份礼单。”
这样礼单替换掉,然后东西烧掉了就没事儿了。
姬未湫连连点头,事情就这么办法了,亏得有庆喜公公在,否则还不知道姬溯怎么想呢。
庆喜公公又道:“圣上赐了东西来,殿下接赏吧。”
本来这个流程姬未湫是不走的,意思意思得了,毕竟宫里三天两头有赏赐下来,但今日他却老老实实下跪谢恩,生怕惹起姬溯的注意,再注意到他那烛泪纱。
又两日,姬未湫这里太平得很,他早就把烛泪纱的事情抛之脑后了,第三日,姬未湫痛苦地被扯起来去上朝,又进了太和殿,熟练地猫到专属位置去吃早点了。
他本来想争气一点不吃的,你看满朝文武都只配站着,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吃吃喝喝,一看就不靠谱,但他就是很不争气,早上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也就没停下买早点,如今彻底清醒了就感觉自己饿昏了头。
毕竟前几天这个点刚好是他的夜宵时间。
等姬未湫吃完,刚抹了嘴,姬溯便到了。一整个早朝姬未湫听得百无聊赖,国家也不是日日都有大事发生的,曹知鱼那事儿算是近期大事,但牵扯到王相,明显调查取证还需要一点时间,等到罪证确凿了才是在大朝上商议处罚的时候。
下了朝,姬未湫就想去文渊阁,奈何小卓一路小跑了过来,请姬未湫去伴驾。姬未湫还能咋办?只能去呗!
除了老母亲,谁敢没理由就拒绝姬溯的命令?!
姬未湫磨磨蹭蹭地去了,今日清宁殿倒是忙碌,不複平日冷清肃穆。姬未湫入内时,便见太后也在,他有些讶异,怎么母后也在?
太后见姬未湫来便笑弯了眉眼:“免礼,阿湫快来。”
姬未湫三两步走了进去,虽然老母亲免了礼,但他还是向老母亲行了礼,他未见到姬溯:“母后怎么来了?皇兄呢?”
太后笑道:“你皇兄说是再过一阵有外宾,我闲着也是闲着,寻思着替你们两做几身衣服……前几日见你,就觉得你又长高了。”
太后经常做这事儿,姬未湫也不以为意,听到这里他还有些惊喜地比划了一下:“真长高了?我还以为不会再长了呢!”
他现在身高绝对有一米八三了,但是他也不介意有个一米八八!
太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催促道:“快去吧!”
姬未湫当真还就快步去了碧纱橱,一入内,便隔着屏风见到了姬溯颀长的身影,他外衫已经除去,更显得肩宽腿长,一名宫人跪在了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伸手环过了姬溯的腰
。
姬未湫不禁多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第一眼:姬溯的腰真细。
第二眼:宫人的命真苦。
姬溯爱洁,寻常清宁殿的宫人都是每日沐浴后才能上值,且职位分明,除却庆喜公公外,几乎是在殿内服侍的宫人不会出殿门,殿外服侍的宫人不进殿门,殿内服侍的宫人取什么都是隔着帕子的,不会轻易触碰姬溯要用的一应物品。
不过关系近了姬溯就没那么苛刻了,比如姬溯还跟他一个池子里洗澡呢。
现在那宫人看似亲近,但仔细一看就能看见宫人拿着软尺恨不得距离姬溯八尺远,实则是职责所在,不得不量,又怕碰着了姬溯人生就此结束,提前进入投胎环节。
姬未湫看不下去了,他在外道了一声:“臣弟参见皇兄。”
姬溯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哦吼,看来姬溯很不耐烦啊。
姬未湫心中暗笑了几声,走进去道:“皇兄看着瘦了不少。”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姬未湫微顿,见他目光又落在了量身的宫人身上,姬未湫随即道:“皇兄,不如让臣弟代劳?”
宫人显而易见的眉眼一松,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恭敬地将软尺呈给了他,慌的连姬溯的意思都忘记了等。
姬未湫接了软尺,却未动,他也不知道现在姬溯嫌不嫌弃他从外面进来,姬溯微微颔首,又看向了姬未湫的外衫,姬未湫顺势就把外衫脱了,示意宫人在旁候着。
他也不用问还要量什么,老一套了。
他上前,姬溯双手微抬,姬未湫蹲下了身,将软尺环过了姬溯腰间,刚刚在外面看着细,如今上手,确实有点,姬未湫用手臂比划了一下,道:“皇兄?”
姬溯垂眼看他:“量。”
意思是让他少废话。
姬未湫也压根没有聊下去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后悔了——他心疼个屁宫人!他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为什么打定主意少和姬溯接触,现在又给他量上了?!
清宁殿因为特殊的构造,冬暖夏凉,姬溯入了清宁殿后更衣也会换成更轻薄的衣物,与夏日无异。
姬未湫不经意间指腹擦过了姬溯的腰间,感受到透过衣物的姬溯的体温。他莫名觉得有些慌,在心中骂了自己两句,这有什么好慌的!
因为半蹲着的姿势,他直视着姬溯的腰,软尺压着轻薄的丝料,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线条,他看了一眼就下意识低头,却听姬溯道:“不会做就下去。”
姬未湫闻言抬头看了看,见自己手隔着姬溯的腰少说还有一手的距离,只能硬着头皮把软尺往里收了收,指腹抵着姬溯的腹部,他顿了顿,道:“……二尺三寸半。”
姬溯不发一言,宫人在旁小声提点:“王爷,您再往下一些。”
姬未湫抬眼看向姬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再往下一些。”
姬溯颔首,姬未湫便将软尺往下挪了挪,指节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抵了抵,姬未湫看着软尺上的数字,道:“……二尺一寸三?”
姬未湫低声道:“皇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