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凊斓白天里犯了瘾症。
没有温灼瑾在身边,瘾症带来的各种感觉被扩大了数倍。
金蕊被温灼瑾吩咐过,犯瘾症的话,将颜凊斓用被子裹起来,不让她乱动。
身体被禁锢,无法伤害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在左冲右突,不断挣扎中终于疲累,被无形的手拉入深渊。
比身体的痛更可怕的,是被拉入黑暗,眼看着某些东西失控。
温灼瑾到了乌桕巷的宅子里时,颜凊斓的瘾症还没结束。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娘子像是发癔症了,刚开始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在嗓子哑了,眼睛看起来更不好了……”金蕊紧张又忐忑的跟温灼瑾说着情况。
温灼瑾顾不得再细问,看到颜凊斓的样子,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的捏住,疼的很。
今日斗香会的喜悦全部被冲没了,更别提和颜凊斓分享斗香会的见闻了。
被裹在被子里的颜凊斓像是被水浇过一般,湿淋淋的,面颊潮红,呼吸短促又轻弱,布上血丝的眸子里浸满了泪,从眼角往外溢出,就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蔷薇花。
“姐姐,我回来了……”温灼瑾伸手连带着被子抱住颜凊斓,说出的话声音跟着发颤。
颜凊斓的身体在颤抖,蹙着眉头,唇动了动似在说什么。
温灼瑾附耳去听。
“不要,不要……”
声音很弱,语不成句,温灼瑾只听到几个字,知道女人现在并不清醒,不知道沉在什么梦魇中醒不过来了。
看上去比前几次瘾症还要严重一些。
这次隔的时间比较长,温灼瑾还以为可能坚持了几次,会慢慢好起来。
现在看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温灼瑾让金蕊准备热水,她将包裹颜凊斓的被子解开,给颜凊斓的身体放开束缚。
颜凊斓已经无力挣扎,身体是软的,身上的寝衣乱成一团,被汗浸湿了。
被温灼瑾解开束缚后,颜凊斓就像是被丢弃的猫重新被找回来一样,明明很虚弱,却还要用着仅剩下的力气朝着温灼瑾靠近。
温灼瑾心里软成一团,将颜凊斓小心的抱在怀里。
温灼瑾猜测颜凊斓在做噩梦,由着颜凊斓小猫儿一样虚弱的在她怀里可怜的蹭着,伸手轻抚她的脊骨。
温灼瑾想起郑千芩给的那本书里写的,伸手给颜凊斓在相应穴位上按摩,试图尽快唤醒颜凊斓,帮她度过瘾症。
“姐姐,那些都是旧日的梦,都过去了。姐姐,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不管什么事,都会变好的……”温灼瑾边给颜凊斓按摩,边在她耳边说话。
颜凊斓还有一丝自我意识,眼看着自己在梦境中跌落,被香毒激发的感官被放大。
那是她一直都羞于面对的。
以前她还勉强可以保持清醒,即使用自伤这种极端的方法,也不会让自己堕入这深渊。
现在,她被拉了下
去。
被禁锢许久的东西,这会儿如肆意奔跑的野马。
只是这匹野马并不知道往何处去,毫无头绪,只剩下无尽的难受和煎熬。
直到有个清甜的声音一遍遍的唤她,好闻的味道冲入鼻端,就像是驱散阴霾的日光一般,她才从那无尽煎熬中逃出来。
“姐姐,你快醒醒。都是我没用,我应该快些找到解香毒的药,姐姐就不会受苦了……”
耳边少女的声音带了哭腔。
颜凊斓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发高烧,弟弟在身边哭着自责的情形。
颜凊斓只是恍惚了一瞬,还没有收束的感官像是找到了一个方向。
只是到底被折腾了许久,身体太虚弱了,只是无力的靠着少女,难受的哼哼。
身体被小心的抱着,温热的手在身上按揉。
颜凊斓感觉还缺点什么。
却不知道缺在哪里。
温灼瑾额角渐渐冒出汗。
她感觉自己的秽念又生出来了。
眼前的女人这么可怜,正在被瘾症折磨。
她却因为对方低哼的声音,因为对方蹭在自己身上有些痒的力道,因为对方……
生出那些羞耻的念头。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温灼瑾努力克制,抱紧女人,让她撑住,也同时让自己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颜凊斓虚耗过多,沉沉睡去。
温灼瑾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感觉到颜凊斓不再颤抖,似是过了这次瘾症,终于松了口气。
温灼瑾先叫了热水,蒙上黑纱给颜凊斓擦洗了下。
床上重新换了干净的被褥后,才将颜凊斓放了上去。
看颜凊斓睡的沉,温灼瑾也暂时没有叫她,先去洗漱了。
从洗漱开始到结束,温灼瑾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过。
脑袋里都是颜凊斓的样子。
一天没见到人,她更加想亲近她了。
刚才那样的情形,都能生出别样的想法。
温灼瑾抿了抿干涩的唇,在洗漱好后喝了一壶凉茶,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看颜凊斓还没醒来,温灼瑾赶紧把宅子里的人叫起来吩咐事情。
“紫茸,你带着两个人在制香室将我准备的香材打成香泥,金蕊带人出去一趟,到尚勤路上的铺子去……”
温灼瑾吩咐道。
要开铺子,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首先得有香。
温灼瑾在斗香会上说的百花香做法是最复杂的一种,她还存了不少香花,可以用稍简单的方式,做出差不多的效果。
这次斗香会百花香已经扬名,开香品铺子自然要主打百花香,所以要多做一些。
其他香品,也要尽可能多做一些。
除了准备香品,还要准备相应的包装,香品铺子那边也得安排人手,收拾收拾,制作匾额,室内布置等等。
金蕊一直在外面帮温灼瑾打理,对于铺子上的事倒也熟悉。
紫茸力气大,跟着温灼瑾打过香泥,宅子里的人也经常帮忙做香,这些事也都熟悉。
只是温灼瑾还感觉人手不够。
后天开张,能做出的香并不多。
以后持续供应香品的话,还是需要一个大一些作坊的。
这些都要筹划筹划。
温灼瑾安排好后,她自己也跟着制了一会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