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托德惊愕地在视频录像当中围观了全程。
他装得也太像了——杰森猛然回头,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布鲁斯:他看上去甚至比埃尔梅罗二世还要更像是个实力叵测的高深魔术师。
“我现在几乎要开始怀疑,你是否真的不会施法了。”
他说:“——而且你一个人不是就已经搞定这一切了吗?还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如果你以后也打算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布鲁斯缓缓开口:“那么——你会成为韦恩家族的下一代魔术师。”
当然,从实际情况而言,他和“韦恩家族”既没什么关系又是初代魔术师,但现在这群人对于这个消息笃定不移,不如干脆就将这个误会坐实。
恐惧可以控制住他们一段时间,但不会是永远。魔术师的家系会像是这片土地的历史一样绵长,布鲁斯必须要确定,在自己失去了对他们以恐惧为缰绳的管制以后,还能有别的方法能让这些人安分守己地活着。
就目前情况而言,杰森·托德可以算作一个备用方案。
即便是传说当中的英雄,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对于这片土地的统治力,布鲁斯很确信,这座会议长条桌上的成员再换一两代人,巴巴托斯曾经投影降临所带来的威慑感就会烟消云散。
人类就是这样,生命短暂又永远不知教训。
之后,他又将录下的音频资料提交给芭芭拉,并且拟了一份怀疑对象,委托对方进行声纹的比对——这是一份需要兼具了细心和耐心的工作,正巧适合技术水平精湛的芭芭拉。
“这是一项长期委托,今后还会有别的音频资料发过来。”
布鲁斯对着对讲机说道,随后又犹豫片刻:“……你是否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对方成为蝙蝠女孩有他自己的推动在,如今芭芭拉半边身子永久瘫痪,虽然从未向其他人提及过,但布鲁斯认为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责任。
“当然不,而且我能做到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更多。”
芭芭拉回答:“因为要聆听人的声音,而非神的声音——以人类的身躯来重新定义的神谕(Oracle),没错吧?”
“……”
几秒钟之后,布鲁斯:“你都还记得?”
“你是指圣杯战争,还是突然出现的那个怪物?”
芭芭拉回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都记得。”
这场圣杯战争虽然没有给她带来重新站立的奇迹,但也并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
当天夜里,布鲁斯在哥谭的蝙蝠灯下见到了——他自己。
那是一个看上去更为年轻的布鲁斯·韦恩,身上还没有作为蝙蝠侠行动所留下的伤口,表情也轻松肆意,像他在白天扮演的那个人。
由于这种切换最近过于频繁,布鲁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他如今是在梦境当中。
这
还是诺克斯第一次以人类的相貌来和他见面。
“晚上好。”
他率先打招呼:“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这里感觉还挺奇怪的。”
“我倒觉得还蛮合适的。”
对方看了他一眼:“今天你不是演得还很开心?”
其实倒也没那么开心。
布鲁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投降一般耸耸肩。
“好吧,确实有一点——尤其是一想到那些给哥谭带来了如此灾难的家伙们,其实也并不特别厉害。”
他们(至少其中的大部分)终究是人类,拥有人类的恐惧和劣根性,而给犯罪分子带来恐惧几乎是蝙蝠侠这么多年来最擅长做的事,除了模仿诺克斯语气的那部分以外,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本色出演。
他们肩并着肩坐在建筑物的顶端——如果有人能够有幸闯进这个梦境当中,并且恰好从远处看过来的话,就能看到两个蝙蝠侠正在愉快聊天的惊人OOC场面。
“魔女在作出选择之后,其实已经很难再退回原本的状态,是吗?”
布鲁斯突然问道。
这段时间里,他见缝插针体调查过几个现存在世界上的魔女——最典型的就是那位植物科(尤米娜)的君主,对方作为煤之魔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四百年以上的时间,其活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甚至或许更早。
还有更多魔女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自然和时间之间,从人类的传说故事当中淡出视线。
“你又知道了什么?”
诺克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在想——我或许还能有机会决定这个故事的结局。”
依靠现有的技术手段,其实很难构筑出能够完全承载诺克斯的容器——技术精湛的人偶师或许能够做到,但一个会破损的身体对如今的他而言仍旧是不便的外物。他的视野和感知已经无限向远处扩张,奔流在灵脉当中的魔力成为了自身的一部分,这座城市的地下脉络成为了他新的血管。
就像是今天,布鲁斯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一直注视着自己,但——诺克斯的反应证明了他确实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在那个时刻,在闭塞的地铁车厢当中,他也亲临自己的身边一样。
「……邪神。」
他从那个猫头鹰法庭成员的眼中明晃晃的看到了这个描述。
传说当中,许多神在步入新时代之后,也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了自然现象的一部分。魔女本身和妖精类似,是星球自然诞生的触梢,而现在他的意识逐渐向远处扩张,仿佛自海中诞生的生命重新拥抱大海。
他很清楚自己在被怎样的生物所偏爱,也更清楚自己选择和爱上的究竟是什么。
遥远的时代里,血斧王埃里克用血腥的故事和无数恐怖传说构筑了自己在英灵座上的身份,而或许,未来的他自己能够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