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信臻伪造书信,假作宁寒望与星梁之臣,私下往来的证据,悄悄上禀顾孟祯。
几日工夫,事态愈发严重,尽管宁寒望,想尽办法证明清白,依旧不能打消顾孟祯的疑虑。
宁云溪满月,正是一个举家欢庆的日子,宁寒望却被贬谪通柔县,即日离京,不得逗留。宁族旁支,多受牵连,几乎无一幸免。
宁寒望狼狈不堪,走出城门,没走多远,便听身后一声高呼:“父亲!”
辨得声音之人,宁寒望回身去看,果然,是大儿子跑来送行。
“奉哲慢些,别摔着。”
宁奉哲心急如火,踉踉跄跄跑到父亲面前。
“孩儿宁奉哲,恭请父亲福安。”
深怕爱子摔倒,宁寒望及时一扶。
“快快平身。”
确认爱子站稳,他悉心教诲规矩。
“奉哲行礼有误。为父已被削爵,贬为从九品命夫,谪居通柔县。区区末流,你不能恭请福安,至多只能礼敬安好。”
宁奉哲恭顺一应,复行一礼。
“是,孩儿知错,这便改正。”
“父亲安好。”
宁寒望怜惜爱子,再次伸手去扶。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
“你怎么独自跑来,莫非忘记皇上有旨,不许宁、穆两家相送?”
宁奉哲摸了一下自己额头,弱弱作答。
“孩儿磕破脑袋,恳求皇上恩旨,允准孩儿,为父亲送行。”
宁寒望这才发现伤处,惊愕之际,心疼歉疚,交织席卷而来。
“好孩子,何苦如此?”
他蹲下身子,与之平齐,隔着纱布,轻柔抚慰儿子伤痛。
“前些日,我误解你,或有欺瞒之举,还以为你会生气。没想到,你非但不计较,反而为我受伤,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孝顺至此,愚父当真羞愧无地,只得腆颜,求你原谅。”
宁奉哲目若初雪,纯粹几分不谙世事的无瑕。
“父亲言重,孩儿受不起。”
他有意无意,开始引话。
“孩儿有问,请父亲解疑。”
宁寒望沉浸感动,脉脉动容。
“好孩子,你说。”
宁奉哲惑然提问。
“臻郎,是为何人?”
称呼有些特殊,宁寒望微微一丝讶异。
“臻郎?”
“你听何人提及?”
宁奉哲瞳色简单,澄澈清莹。
“是母亲。”
“前几日,听闻父亲出事之时,母亲正与孩儿叙话。”
“那日,她便断言,伪造书信,定是臻郎所为。”
“孩儿救父心切,当即就问,臻郎是谁?母亲不答。”
“请问父亲,臻郎到底是谁?孩儿请穆家人筹谋,对付那个臻郎,可以救你回京吗?”
依据他的描述,宁寒望有所推想。
“难道是,督护相佟大人?”
宁奉哲顺理成章,给予肯定。
“母亲私下,常常提起此人。”
宁寒望眸色一黯,心乱如麻。
“那便是了。”
他暗自咬牙,忍下情伤之痛。
“原来夫人她……”
宁奉哲矜情作态。
“知晓其人便好,父亲稍等,孩儿这就赶去穆府,恳请他们出手相救。”
宁寒望连忙拦住儿子。
“奉哲,慢。”
宁奉哲依言止步,转身恭立。
“父亲有何吩咐?”
宁寒望眼底,深埋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