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奉哲无觉痛苦,不明情况,一心安慰。
“前世,是我眼睁睁看你,凄凉而去,没能为你承担苦痛,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晓自己前世,感受如何,只觉今世的安排,极好。”
“大哥哥,如你心中所想,总是免不去几分自私。这一世,我不愿见你殒不瞑目,凄凄而终,所以,只能苦你撑着,我先去了。”
“唯一悬心不放,便是不能再陪你受罚,怕你孤独,怕你啜泪,亦恐他人不懂宽慰。”
“溪儿别哭,哥哥是坏人,恶者往去,不必记怀,你说呢?”
宁云溪涕泗交流,依依摇头,答而无言。
宁奉哲捻起一角衣袖,轻柔为她拭泪。
“我时常在想,我们明明同病相怜,但是为何,不能真正同舟共济……”
话音未落,忽察指尖无力,仿佛失去知觉,他恍然会意,命不久矣。
“以前,我是你的大哥哥,有些话,只能晦在心中,不能向你诉说。而今,我脱离宁族,恢复皇子之身,与你既无血缘,又非亲人,终于可以吐露心事。”
“若有来生,我们不争不斗,同甘共苦,做一家人,可好?”
“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护你,不被他人伤害。”
宁云溪连连点头,泪如泉涌。
“好,若有来世,你还是我的大哥哥,永生永世,我们都是一家人。”
宁奉哲深叹无奈,气息愈加虚弱。
“唉,你怎会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为你兄长,我想与你……”
心处,肆意作痛,模糊他的视线,朦胧溪儿悲痛之貌,最后两字,仅是张口,没有一丝声响。
眼前一点一滴,逐渐落幕黑暗,他瞳仁震动,瞠目惊惧,眷恋万分不舍,紧紧凝视着她。
竭尽全力,诉知心意,重复几次,依旧萧瑟无声,无助以致,他无意识,握住她的双手,似在乞怜帮助,似在倾诉衷肠。
蓦然间,医药空间,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很快,尽数化为乌有。
宁奉哲默默心想。
这便是王爷所说,他在二十二世纪的医药实验室吧?
怔怔见他,身子不支,衰颓倾倒,宁云溪惋然伸手去扶,气力不足,与他一起躺倒软榻之上。
“大哥哥!”
她迅速坐起,跪在他的身边,叩拜稽首,潸然垂悲,回答他的问题。
“口型,我看懂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陨石碎片,悄无声息,作用宁云溪体内,前世种种,席卷而来,耿耿在目。
盛平初年,宁奉哲凭借自身智谋,成功逃离星梁皇宫,并由方之玄带领督护台一众守卫,护送回到盛京。
父皇凉薄,母亲冷漠,使他寒心。
身受之伤,久久不愈;心承之痛,日日难消。
那一年,宁国公府重新修缮,他的居处,由父皇特许、母亲题字,更名北堂居。
外人看来,他小小年纪,便得皇上赏识重视,风光无限,独他自己知晓,背后寂寂,付出多少努力。
某天,北堂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太医方霖皓,太卿方仁舒。
深知方族中人,谋深智广,且与父皇为敌,宁奉哲谨慎应对,唯恐处事不利。
还好,他们只是来送贺礼,恭喜宁奉哲,安然归京,平步青云,成为月盛皇朝最年轻的谋臣。
送走两位方大人,宁奉哲路过前院,只见母亲的贴身侍女水芷,蹑手蹑脚,从侧门外,抱进一名婴孩。
莫名一丝吸引,他步态生风,追了过去。
“你,站住。”
水芷依言,止步行礼。
“大公子安好。”
锦被包裹婴孩,宁奉哲抬眸看去,不得一见可人模样。
“哪来的孩子?”
水芷压低声音,恭然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