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终于玩腻了手杖,向后倒在下放一半的座位上,难得地比你矮了一截。他一手枕着散开的白发,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着。虽然是买了列车前排的延展座,鞋跟还是抵在了墙面上。
但语气意外地有点严肃。
“小觉是那种特别乖的小孩吧,针扎到眼睛里了也不告诉大人那样的。”
“老师,这是幼稚园小朋友才会做的事吧?”
“欸?正常人会说根本没有这种事吧?”
你忍不住笑了。
“加茂说的检测,还有那个白目望的事,昨天都和老师说了吧,而且回去也会和校长汇报……没有什么了啊。”
“没有吗?很在意的,或者很生气的事。”他用遮住一半的面孔向上望着你说,像结束很艰难的特训时常做的那样,伸出手来,指尖宠爱地在你眼角碰了碰,“有人欺负你的话,老师会帮忙打回来的。”
你感觉眼睛有点湿润。
“老师你这样问真的好像我在读幼稚园诶。”
“难道不是应该大为感动吗?快说啦,我要睡觉了,耐心五条老师的优惠过时不候哦。”
“老师你休息吧。”
“好好回答啊,远山同学。”
你没说话,也向后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一阵机械轻响,他把座椅升高到和你并排,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追问。
“感觉好失败啊。”你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小声抱怨说,“事情都解决了,比赛也打赢了。以为总算让老师不必担心了。心里还想着以后可以帮忙做更多事情……结果老师问这种问题。”
“没办法哦,我眼睛比较好啊。”
“是人太好了吧。”
“这句话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回去放给夜蛾听。”
“他们都说我是对五条老师的诅咒。”你说。
五条悟没说话。
“我没有生气。因为和老师约好了。只要老师相信我,我就可以相信自己。但是回想起来,老师只说相信我可以帮助别人,也没有否认这一点吧。所以,我确实是对五条悟的武器,是这样的诅咒,但是我也可以帮助别人。”
“……”
“昨天真依说,这样针对老师的力量是不自然的,肯定会有严重的代价。我感到有点高兴。因为这样的话,我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偿还老师了。但是这种想法就是放弃了吧?我答应过老师,要努力到相信自己为止。”
你用手臂按紧了面孔。
“所以没有什么糟糕的事,也没有人欺负我。只是要这样相信自己,还是很难做到,还需要一点时间……”
真是太难做到了。你的保护者、朋友、导师。世界上你最信赖的人。要接受自己的本质就是汇聚所有针对他的恶意,接受所有人都在冷眼等待你伤害他的结局。真的能在这样的前提下,相信自己的内在,稳固自己的灵魂吗?
“所以老师不要催我……”
“这就冤枉了吧,没有催你啊。”五条悟说,他坐直起来,拨弄一下你的头发,你把手臂抵在面前不放开。
他又仰倒回去。发出彭的一声。
“明明不想回答老师还要问。这样会被讨厌的。”
“担心你遇到什么坏事不说啊。之前没有及时关心有话不说的家伙,惹出很大的问题欸。”
“怎么总是有这种例子,都是谁啦……”
“你先不要哭啊。”
“没有哭。”
“这也太勉强了吧?”
有一个熟悉的咒力往这边靠拢过来,是乙骨从后排过来想看看你们出了什么事。你猛地转身向座椅内侧蜷缩起来。五条悟扬手越过椅背做了个手势,他又犹豫地走了回去。这场景光凭想象就十分滑稽,你紧按着眼睛笑起来。
“我是不是超麻烦的学生?”
“从爱哭程度上说是遇见过最难搞的了。回去以后就发证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