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下半年了。
严打期间。
甭管京爷沪爷,甭管高干还是明星,碰着就死。
程度之厉害,吹个口哨都可能被抓进去。西影厂的编剧芦苇,就是下半年跳「贴面舞」被抓了,蹲了9个月。据说45个人的牢房,装了200个人,后来得了B肝,才放回单位接受群众监督。
真要把公安引来,今天就别拍戏了。
龚雪叫的亲,笑道:「阿姨,没关系的,大家只是热情了点,上海也有这麽多喜欢我的观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大家聚在这,确实有点影响剧组,请大家体谅一下,我们每天都有任务的,如果今天完不成那就糟了。」
「听到没有?散了散了!」
大妈轰走了众人,道:「龚雪同志,有麻烦尽管找我们。你是上海人,就要多回来拍戏的,上影厂蛮好的呀,你在北影厂..哦哟,我差点忘记了,你爱人是京城的,那我不多嘴了。」
郭凯敏在一旁看着这番架势,又忍不住碎嘴子,悄声道:「瞧见没有?现在演员也分三六九等,我走在街上都没人理,这位拍一场戏能耽误俩小时。」
「你不服气你也百花三连冠啊?」
「我哪有那本事?再说我也找不着那麽厉害的对象..」「胡说八道什麽呢!」
导演白沉过来训斥:「大家在一起拍戏,你背后议论人?再让我听到,我请示厂里换人!」「不敢了不敢了,当我放屁!」
郭凯敏甩了下自己嘴巴,溜溜走了。
白沉摇摇头,《大桥下面》的女主角非龚雪莫属,这点他相当满意,而且他还知晓一些内幕:厂里有意交好她爱人,可能是为改革做准备。
「改革,也不知怎麽改啊,闹的人心惶惶。」
眼瞅着再过仨月,今年就过去了,明年具体方案就得出来了,各地制片厂都感觉不太对劲。暂不提这些,到了傍晚,《大桥下面》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东厂四个番子护送龚雪回家,他们是以公干出差的名义过来,保护老板娘安全就行,食宿全报销,每天还有2块钱补贴。「妈,我回来了!」
「有你的信!」
「又有信呀,小陈不是刚寄来麽?」
龚雪拍戏拍的很开心,可以回家住,她进了石库门上二楼,母亲正在做晚饭,桌上放着一个挺大的信封。拿起来一瞧,印着中央电视台的字样。
黄艺鹤的亲笔信,洋洋洒洒写了两大篇,但她微微皱起了眉。「什麽事啊?我看是电视台的。」
「嗯,春晚的事。」
「哦哟,今年春晚开始筹备了?」
母亲一下子来了精神,坐下来道:「去年搞的真好看,今年再多请几个上海演员就好了,是不是还找你做主持人啊?」「没有,只是找我出个节目。」
「哦,也对,你去年都当了一届了。节目要好好准备呀,今年我们就不去现场了,在家里看电视。」
龚雪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如果是戆戆操办,他才不管什麽一届两届,肯定让我主持。那既然不是,说明央视自己弄了?
不对呀,戆戆说过他要办两年春晚的。
她忽地站起身,找出纸笔,母亲奇道: 「你干什麽?」
「写封信!
「吃了再写呀?」
」写完再吃!
京城,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