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祭品?」
现身的胡麻说出来的话,使得这四下里聚集的转生者,也都安静了片刻,人人脸上,都带了疑问与异,有人分明的迷茫了:
「有人说我们是太岁的狗腿子,有人说我们是天上的神仙,有人说我们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有人说我们就是太岁,你又说我们是祭品————」
「那我们究竟是啥?我从哪来?要往哪去?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
旁边人听着他神神叨叨都有点害怕,忙道:「别玩梗了。」
先前人都要哭了:「可我真特麽想不明白啊,就为了那本命灵庙里传递的一句话,我就不远万里的过来了,又与人斗法,又要面对这种邪门古老怪的玩意儿.」
「我娘子在家里等着,儿子还在练拳呢,我留在家里岂不更好,非要过来掺与这些破事?」
而在这一片迷茫与隐约的慌乱里,胡麻转头看向了他们,正色道:「你说到的那些都是,但又可以说都不是,只看何种立场。」
「于大罗法教的记载里而言,太岁有五凶,却并非五种具体凶物,而是太岁降世之时,于此世间出现的五种凶兆。」
「第一为妖邪遍地祸人间。」
「二为冥冥阴府酿三灾。」
「三为地狱恶鬼夺轮回。」
「四为兵马如刀毁天命。」
「五为天地如网命如鱼。」
「如今,五种凶兆里,其实已经有四种降临了。」
胡麻认真的看向了场间转生者,慢慢道:「第一凶兆,便是邪祟遍地自太岁被都夷召唤开始,这天地之间的邪票妖鬼便已越来越多,只是那时候天命尚在,压得住这些邪祟。」
「或招安,或祭拜,将其列为案神丶游神丶封作府君,以邪治邪,再有各路异人也趁势而起,倒让这世间续了几年命。」
「但如今天命早已衰落,这些邪祟,自会越来越厉害,不受压制,甚至受太岁影响,化作凶神,为祸一方。」
「第二凶兆,便是阴府深处有灾殃,愈积愈厚,灾物出世,便愈发厉害,三十六鬼洞子人家,拼了七世之命,拖缓了这个过程,但如今,也已是苟延残喘。」
「第四凶兆,便是这天下大乱,人相残食,世间福泽不存,太岁降临愈快。」
胡麻说到了这里,才转回去说第三凶兆,慢慢道:「地狱恶鬼夺轮回,
便是转生者。」
「按照大罗法教的记载,转生者是来催毁这世间根基的,注定祸乱人间,毁掉纲常,为太岁收割紫气。」
说到了这里,才低低一叹,道:「人有命数福泽气运寿命因果,这一方天地也有。」
「五凶便是为了毁掉这五大根基。」
「人间妖祟,毁得是世间安稳,便是要毁掉这天地福泽。」
「地底灾物收割天地份量,可以毁掉这天地寿命。」
「地狱恶鬼作乱朝纲,毁的是天地命数。」
「人间兵马糊里糊涂,杀来杀去,毁得是天地气运,而最后———
「太岁亲至,抹去此世因果,彻底收回属于它的祭品,一切归于一了百了。'
「这—这都啥玩意儿?」
胡麻的回答很坦然,但一众转生者却分明有些被吓到,有人快速的在心底衡量,默默的掐算着,试图从逻辑性上找出问题来。
也有人面面相,等着有聪明人来给个答案。
更有人早耐不住,急道:「照你这麽说,咱们真是为了祸乱人间来的?」
「那咱可不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咱都是老实巴交的良民,这二十年来,我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就只是喝花酒没给钱啊,倒是第一代转生者,看起来确实像地狱恶鬼。」
「只是大罗法教如此记载而已,我也不太信。」
胡麻呼了口气,向众人道:「但无疑,那位洞玄国师是相信这些,并且这麽做的,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天地早已千疮百孔,毁得不成样子,所以他只想着逃走。」
「为此,不惜与这地底下的东西做交易。」
「所以,他办的这场法会,本就是为了炼成白玉京,其内核,倒有种像是祭中之祭的法门。」
「这方天地,一直都在一场大祭之中,谁也逃不掉,而他用的法门,便是以祭换祭,将白玉京与这一方天地割裂,藉此逃出太岁的阴影——-」
「」.—-你们可以理解为,在一个小国即将覆灭之前,国中将领,先主动将一部分领地交给敌军,换取自己一方自立诸候的地位,但这个国,却会因此,而加速的消亡。」
「只是要完成这祭中之祭,有两个重点,一是十二鬼坛,是为了保证白玉京可以割裂出去,二便是转生者。」
「那地底的东西,之所以愿意答应这场献祭,转生者便是最重要的筹码。」
「大罗法教的术法极其高明,但我看,究其本质,无非便是『交换」二字,所有的术,都是通过平等的交换来实现的。」
「拿我们去交换?那我们若是根本没有来上京,又会怎样?」
「地下这玩意儿为何对我们感兴趣?」
这会子,转生者正闹轰轰的,议论纷纷,有相信有质疑,倒是白葡萄酒小姐反应更快:「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
「皆在竹卷记录之中。」
胡麻看向了白葡萄酒小姐,轻轻点头,道:「不排除国师有故意留下这竹卷来骗我们的可能,但我觉得这可能性不大,毕竟这竹卷是给他自己看的。」
「在他原来的计划之中,可没打算让我真正了解到他所有的计划,也没想过会输。」
「况且,想搞明白这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一听这话,顿时无数的目光,同时都向了胡麻看了过来,而他则迎着众人视线,慢慢道:「铁观音。」
「只要将她找了出来,一切疑问,自有答案。」
「铁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