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时间不算多了。
他若还是王爷,可以徐徐图之,有身份与银钱拉拢人心。
可他死遁了,失去了在京城中心搅风搅雨的机会,他想东山再起、绝不是容易事,原本跟着他的人也会斟酌得失,或许渐渐就……
拖得越久,晋王能用、能信任的手下就越少,因而他最优选就是速战速决,边关起火,他再起兵,几方拉锯让您应接不暇。”
说到这里,徐简顿了顿,干脆再来一剂猛药:“晋王能与古月人有私交,您又怎么能断言他在西凉没有埋下棋子?为了这把龙椅,他苦心积虑了十几年,这么久的时间,他能做的事太多了。”
圣上认同地点了点头:“是,朕必须防备他。朕会即刻传令裕门加强戒备,不止裕门,其余关隘亦是如此。”
远虑商议后,谈的自是近忧。
一整个上午,御书房里各种消息不断。
不同衙门依照早朝说的,各司其职。
彻彻底底查抄晋王府以及连通的那两宅子,着重寻找账本、书信一类的文书,千步廊里最会算账的几位老大人亦准备好了,要仔细梳理账目,真账假账不论,查过才知道。
顺天府出了一部分人手,并守备衙门,在城中一家一户搜查。
董妃的娘家在她身死之后日渐沉寂,如今已是大不如前,但关于毒方的来源,以及他们一家当时辅佐董妃与李渡争位的旧事,亦要追查。
徐简则奉命去了趟大牢,提审宋佥事。
早前就来问话的侍卫低声与徐简嘀咕:“国公爷,这人嘴巴硬,推得一干二净。”
徐简颔首,看向被绑在刑架上的人。
披头散发,格外狼狈,脸上还有些血污,不晓得是他自己的还是先前那场“混战”中染上的。
“前年朱倡一家砍头,你有没有去看?”
宋佥事愣了一下。
本以为辅国公会问起王爷脱逃之事,他已经想好了一堆车轱辘话来应对了。
总之就是不能认。
圣上气不过要杀他,他也认了,但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出卖王爷。
却是没想到,辅国公问的却是朱倡、曾经的英国公一家。
宋佥事猜不到徐简的意图,但他要表现的是冤屈而非犟嘴不合作,自然老老实实道:“去看过。”
“朱倡是晋王的同伙,两人从先帝朝就勾结在一起了,”徐简不疾不徐,道,“这叫我很是意外,毕竟,晋王没有为朱倡想一点周旋的办法,朱倡明知被放弃、且子孙都没命了,也没有供出晋王……”
宋佥事咬了下牙关。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既然认了主子,命都是主子的了,哪有出卖主子的道理?
忠心是第一位的。
辅国公明明也是武将出身,怎么会不明白呢?
难道他出阵杀敌,有朝一日被俘,也会出卖大顺吗?
正想着,就听徐简又说了几句:“那几个内侍也就算了,原就是孤家寡人、断子绝孙了,你和朱倡又是怎么回事?
朱倡死时,晋王还未被揭穿,他能说是赌个死后追封。
到了你这里,晋王已经是败家之犬,逃出去也是东躲西藏,你难道还信他能杀回来?”
宋佥事下意识想要反驳,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不能上了辅国公的当!
他怎么能与辅国公去辩解晋王能不能杀回来?
“您误解下官了,”宋佥事忙道,“下官绝对没有勾结晋王,他不是下官放出大牢的,再、再说了,混乱之中晋王都死了!”
“死了吗?”徐简嗤笑一声,反问道,“替身而已,你往他脸上刺的那一剑,角度力道都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