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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官家从车内探头出来,吓得两个刚出门准备巡街的军巡使,一溜烟跑回衙门,拉着刚到班的判官陆简原出来挡刀。

陆简原在开封府干了八年,哪里见过这场面。

颤颤悠悠把官家迎进衙门,陆简原跟在官家后头,是大气也不敢喘。他暗自推断,这官家是一时兴起,路过瞧瞧?还是说专门过来巡视监督?难不成是御史台的哪个老家伙,参了开封府的折子?可开封府有老王爷坐镇,他们这审案,查案,皆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按理说不该啊……

再说,谁敢胆肥到参老王爷?真是不想活了。

陆简原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转眸瞧着官家直接坐入公堂,陆简原跟推官立在堂下,直等着官家张口训话吩咐。

怎料,齐鲤元一屁股坐上那位子,二话不说就打起了瞌睡。

睡…睡了?

陆简原大为震惊。

齐鲤元昨儿晚上满心欢喜地去了摘玉阁,本想着跟司寇珏套套近乎,吃个晚饭。谁知道,还没等他好言好语说上两句,就被司寇珏监督着批改奏折,熬到了夜半。

可若说来,昨晚上也不是收获全无,起码因为时间太晚,司寇珏瞧他辛苦,应了他留宿。如此,睡上了司寇珏的床,齐鲤元也算是得逞了一半。

视线回归公堂,齐鲤元抵着脑袋打鼾,堂下众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打转。

“陆判官,陆判官。”

转着转着,衙役打外头奔来,陆简原被他那粗犷的声音吓得赶忙抬手噤声示意。衙役近了前,陆简原扯着那人走出公堂,低声询问:“叫你去邶王府送信,老王爷那边怎么说?”

衙役闻言瞧上去有些为难,他回复说:“王爷他说……今儿的五禽戏还没练,不来。”

“啥?”陆简原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倒在公堂外。

这都什么时候了?

老王爷这是要逼死人呐——

“去去去,要你们有什么用。”抬手赶走衙役,陆简原心如死灰地走回公堂,他望着堂上官家昏昏欲睡,不知意欲何为。齐鲤元却忽然咚的一下,不小心将脑袋磕在了案桌上。

这可吓得在场之人,为之一震。

齐鲤元倒是就此清醒过来,瞧他摇摇脑袋,望着一片死寂的公堂,片刻之后开口相问:“衙门平日都这么太平吗?”

陆简原惶恐。齐鲤元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偏他开始妄自揣度起圣意。

陆简原赶忙顺着官家的话,拍起了马屁,“回圣上的话,元梁太平,汴京便太平,汴京太平,咱们这首府衙门就太平。这全是依仗有圣上这样的明君护佑,如此,这想做祸事,乱事的人啊,自然就不敢为非作歹了。啊哈哈哈……”

陆简原对自己的答复甚至自满,他一个眼神扔过去,其余的人就跟着附和起来。

只是谁成想,几人的尬笑声未落,门外就骤然响起击鼓鸣冤之音,伴随着鼓声传来的,还有一个妇人在高亢喊冤:“民妇状告御史台台院侍御史,新榜进士柳愈庚,背信弃义,罔顾王法,勾结褚家,意图停妻再娶——请首府衙门的各位老爷,替民妇做主伸冤。”

彼时,公堂之下,鸦雀无声。

这打脸来得着实太快,阵阵鼓声敲的陆简原是心惊胆颤。

齐鲤元瞧着他那尴尬的神情,忍不住发笑,他故意追问:“陆卿,你与朕说说,这外头是什么动静?”

陆简原硬着头皮应声道:“回圣上的话,是有人鸣冤击鼓……”

齐鲤元冷哼一声,执起惊堂木观摩起来,“哦,原来陆卿知道——知道还不快去把人给朕叫进来?朕今日闲来无事,正好也体验体验做这一日的判官。”

啥?官家要做判官?

那官家做判官,他做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