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您二位都无过错。可既然您今日是来相看的,有些话,我便了当告诉您。”
“我嫁,是我愿意嫁,是因为你家二郎清正端方,是个不错的儿郎。而我呢?先是我,又是太史家的儿,再是崔植筠的妻,最后才是你家的妇。”
“我知道您会拿什么七出三不去的怪道理来压我,可我自小跟随圣人在宫中行走。她总教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只有看重自己,善待自己,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这便是我的想法和态度,望您知晓。想必淑人宽宏,定不会与晚辈计较。”
“如此,今日您是选择为我插钗同意,还是留下一两端彩缎,婚事作罢。就交由淑人定夺,晚辈绝无怨言。”
太史筝不曾吝啬表达自己的想法。
然遇柔则柔,遇强则强。才是圣人交给她的处世之法。
喻悦兰陷入沉默,她那牙尖嘴利的性格,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太史正疆此时坐在一旁,全然放任旁观,他倒要看看闺女说到这般,崔家那边该是如何反应?
只瞧片刻后,喻悦兰从袖中掏出准备好的金钗,起身来到太史筝身边,眯眼笑道:“我儿就是话太少,该找个像小娘子这般能说会道的妻。故今日为你插了这钗,盼你早日来做吾家妇。”
她那言外之意是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太史筝却只笑不语。待到插钗的手从发髻垂落,喻悦兰扭头就要走。“好了,时候不早。傅其乐,回府——”
傅其乐真想笑她自讨苦处,她想婚前逞威风,没想到今日来了却碰一鼻子灰。看来啊,这伯府以后有的闹了。
“傅其乐,你聋了吗?回府!”
喻悦兰又言,傅其乐赶忙躬身同主家道别。
太史正疆却在她们离去前故意高声道:“这都午时了,亲家母,怎么走了?亲家母,吃完饭再走啊!”
可喻悦兰是头也不回地离去。
厅下,太史筝戴着喻悦兰插的金钗,望着空荡荡的门外,想起方才自己对待婆母的那副模样,愣愣地说:“爹,完了,我是不是把未来婆母得罪了……都怪我太冲动,可我就是憋不住——”
太史正疆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似有些幸灾乐祸。
“闺女,你不是得罪了。你是彻底得罪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这该是咱们家祖传的。想当年,你的姑母,咱们的顺和圣人,就是用一通劈头盖脸的言论,对付了太皇太后。还有你祖母,爹的娘,也是这么得罪你曾祖母的。所以相信爹,你这不算什么。”
“如此,待到你下月嫁去,就好好整顿整顿他们读书人家,这趾高气扬的臭毛病。”
太史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却又在转念后惊呼:“下个月——”
太史正疆收回了放在太史筝肩头的手,“是啊,你这婆母来的时候,两家细草帖子都没交换,她竟连日子都算好了。你说,她这儿子是得多不好找媳妇?”
太史筝有些懵,没再去接老爹的话。她望着满地的定礼仿若是一场大梦降临。
这昨日才答应的婚事…
这么快,
我竟要嫁人了?
第12章 婚期
汴梁十月秋满,晓看明朝冬寒。
在经过半个多月的下聘、下财、定期、过大礼这些繁冗的事宜后,太史筝总算熬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往前她觉得成亲是件喜事,可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喜没觉得喜,竟只觉得劳心伤神,满身疲惫。
卯时,天还未亮。
太史筝夹着枕头歪七扭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却被一缕青丝拨弄的面颊发痒。
她没在意伸手挠了挠,转个身就又要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