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一户人家站了出来!”
这说书先生,你别说,虽然有口音,但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呢!
霍大饼不自觉地往里走去,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地听。
“是恒记!”
“是恒记的大管事,恒帘老爷!”
“他站了出来!”
“他将宣城府大大小小二十余家纸业凑拢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拧成一股绳、二十家人一条心,硬是将贡纸给做成了!”
“为了这张纸,恒老板夜不能寐、吃不知味,钻研了许久、探索了许久,宣城纸业人的辛酸劳苦尽数映射在了这位劳苦功高的大老板身上……”
霍大饼恍然大悟。
噢,宣城纸业最厉害的是恒记,最厉害的人叫恒帘呀。
霍大饼在心里默默记下来。
太棒了!
每个月拿一点点窝囊费、早上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晚的饭碗保住了呢!
正当霍大饼意图站起身出走之际,只见坐在堂下的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朝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吃屎吧你!”
接着,中年男人双手背后往外冲。
这人是真气呀。
气得脑顶门都冒烟了!
霍大饼挠挠头皮,跟了上去,眼看这男人走进了一家挂着“强记纸行”牌匾的铺子。
啊。
这间铺子没裱大红花。
霍大饼在门口搓了半晌鞋底,终于走了进去,风铃被吹动了叮铃铃的声音,刚刚那个火冒三丈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地挑开内间的布帘,凶神恶煞探出个脑袋,“干啥!“
“买……买纸……”霍大饼被吓了个懵。
强老板瞬间收回凶狠冒烟的表情,眉目慈祥亲和,“啊,买纸呢?想买什么纸呢?我们家铺子有素宣、洒金箔、彩笺……我们家是做精巧纸业的,你若是想要大纸,去陈,哦不,去找贺掌柜买是顶好的。”
霍大饼:“贺掌柜?”
说起贺掌柜,我可就不困了呢!
强老板顺手捞了根板凳,把布帘子一掀开,伸出爪子拍了拍男人的肩头,“兄弟,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来找我买纸,没去什么恒记、柳记,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实诚人!有眼光!”
霍大饼肩膀被拍得有点痛:不是说南方的小土豆矜持又自闭吗?这位大哥,怎么熟得这么快……
强老板还在输出,“那茶楼说书人说的是真的,但那些事儿是恒记做的吗!我呸他妈的!一踏糟!”
强老板骂了句宣城话。
霍大饼听不懂,但从强老板喷射出的五彩唾沫,感受到了他由衷的愤怒。
“这些事都是贺老板做的!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水冲了龙王庙……叫他恒帘耀武扬威起来!要没贺老板——贡纸!?”强老板嘲讽地笑了一声,“还贡纸呢!宣城的纸连宣城府都走不出去!”
霍大饼瞪大两只圆眼,来回滴流转,“那贺老板如今还做事吗?”
强老板哼了两声,“听说贺老板从陈记搬出来后,盘了一家小作坊,把原先的牌匾拿下来了,如今还没上牌匾正式开店……你若要见她,我带你去——不过,兄弟,你要买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