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将鲜美的汤吞下——这汤不是素汤,应是炖得软烂的鸡汤。
守孝三年,若一点荤腥不占,张老爷子还不死,她先死。
故而时人守孝时,其实也并不是对荤腥严防死守、一旦破戒就万劫不复的。很多时候,家里的长辈会偷偷给小辈塞点肉干、塞完肉汤、偷点肉圆子吃——这事儿只有家里长辈做,否则谁做,都不合适。
显金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瞿老夫人。
你说她坏,她当真没坏到什么份儿上。
你说她不坏,她却总能在三秒钟内,搞得你想跳楼。
显金再低了低头,把刚才的话补全,“现如今城东的桑皮纸作坊改成了‘浮白’,绩溪作坊成了新人练习的实训地,还剩下一个灯宣作坊。”
“我想将灯宣作坊改成奥莱。”
显金眨了眨眼,这时节不出产菌子,如今食用的菌子多是干菌,有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宣纸奥莱。”
“宣纸奥莱?”
瞿老夫人有些不明白,哦不,不是有些不明白,是很不明白,“宣纸我懂,什么叫奥莱?哪个熬?哪个赖?”
第217章 捂住胸口(补更)
显金张了张嘴,不知从解释,是从奥字解释,还是从莱字解释……
“大概就是……介乎与‘浮白’与泾县铺子之间的店子。”
在哪座山,就说哪句话。
瞿老夫人重利,就只能用利益说服她。
显金将筷子轻轻放在碗沿上,沉吟片刻后,双手规矩地放在桌边,稳声道,“‘浮白’价格高昂,产出稀少,卖一刀没一刀,宣城府文风昌盛、交运畅通,官宦之家、大商贾比比皆是,盐运茶运甚至酒酿均在整个南直隶中名列前茅,我们的定价,他们付得起,也愿意付。”
瞿老夫人点点头。
显金再道,“但,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我们没赚到所有人的银子,正如我之前所说,‘浮白’如果加大产量,客流一定会走,既然‘浮白’行不通,那我们为何不另辟蹊径,重新开店,以区别于‘浮白’的纸张品质和种类,把价格降下来,将宣城府大部分人囊括进来?“
瞿老夫人目瞪口呆地抿了抿唇,低喃道,“所有人开分店,都与总店的价格通行……”
“所以,陈记不在‘所有人’之列。”显金目光坚定,“我们陈记是永远其他人追不上的陈记——老夫人,做生意,一则货好,二则胆大,瞻前顾后,便只能捡别人吃剩下的。”
瞿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看向显金,心脏好像被雷电在混沌里击中一般,苍老浑浊的眼神闪过一纵即逝的精光。
“我们陈记”。
瞿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再给显金舀了一碗鸡汤,动作轻缓地撒了几颗嫩绿的葱花,示意显金先喝,又侧眸与瞿二婶温声道,“叫小厨房每隔一天给乔大姑娘炖盅汤去。”
瞿二婶笑着应声接下。
显金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节奏突然跳到宝珠胖花喝汤了……
瞿老夫人再转眸,瘦削突出的颧骨如释重负般平缓了下来,整张脸竟莫名有了几分圆润流畅之感,“你想做就先试试吧……”
显金笑了笑,应了声是。
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