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在琢磨江都军中如今的新制,其中有一条,还牵连到了土地制的细微变动——
常岁宁让人在江都城外建了数处军舍,改帐为屋,可容纳近十万士兵,并在周遭划分开垦大片土地,令江都军中半数的士兵领地种地,于农闲时操练。
对此,常岁宁给出的说法,是为了开源军饷,让军中做到自给自足,不给朝廷添负担,且又能迅速增加粮食生产。
此制与大盛建朝时的府兵制有重合之处,但自数十年前起,弊端渐显的府兵制已逐渐名存实亡——如今常岁宁只是翻出来稍作改动,而不算是自立崭新之制,便可避免许多非议,也诚如沈文双听到时的感受一样,她总是很擅长在弹性范围内将绳子拉到最紧。
但很多人心中清楚,此举带来的影响绝非只是自给自足,他们已知,江都军中有一条新规,校尉以上者,可接家人同来江都,入军户,入住军舍,按人口领田分地,且免除一切徭役。
这对军中士兵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尤其是战乱年间。
类似的条例不止此一条,无职但有功者,亦或是表现出众的士兵,都有相应的优待之策。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间,这无疑会最大程度提升军中的凝聚力,以及士兵的积极性。
滁州刺史叹息道:“如此一来,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投向她的江都军……”
当然,他们若效仿此制,也会很有效果,但他们各州的兵力数目是有定额的,常岁宁不可能任由他们过分坐大。这一点,从她勒令他们每月抽调两千兵力前来江都轮值之上,便能看得出来了。
提到这里,庐州刺史忽而喃喃道:“我们抽调来的兵力,操练之余,该不会还要帮她去军田里种地吧……”
“……”寿州刺史瞥他一眼,这重要吗?
擅长做假账也擅长算账的庐州刺史却越算越觉吃亏,每州两千人,十二州加一起,两万多的无偿劳动力呢。
庐州刺史叹口气,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她是真会过日子啊。”
寿州刺史也叹气:“现如今,我等的人头都被她按在地上了,还说这些作甚……”
常岁宁也承认自己今日逼迫众人应下执行新政之举,的确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恐吓作派在其中。
但世道不好,棍棒之下才能快些出孝子嘛。
且她这水是甜的,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会“理解”她这个家主的良苦用心的。
常岁宁脚步轻快,往内院走去,去寻老常和阿点他们了——她要向老常问一问,玉门关那边的情况如何。
……
另一边,阿澈在天黑之前,快马赶回到了停靠着新舶的海边。
已值黄昏涨潮之际,但此处依旧热闹地围着数百号人,有负责看守的士兵,有前来观看新船的渔民,还有造船坊里的工匠,以及沈三猫。
“沈管事!”
见阿澈举着一张纸奔来,沈三猫忙上前问道:“可是女郎赐下船号了?”
阿澈气喘吁吁,双手将卷起的纸张展开,道:“长宁,长宁号!”
“好!”沈三猫大喜,忙让众工匠上前来。
“那便描字吧,描下之后,我等来凿刻描漆!”有工匠提议道:“沈管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