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望毫不示弱地与其对视,似一支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任尔千军万马,我何惧?无非人来杀人,马来杀马!
两人针锋相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在这里再决一场的架势。
唯独是跟在身后的天覆军士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按理说他们都应该向着王夷吾,毕竟王夷吾才是他们军中的骄傲,更是大齐军神的亲传弟子。但以乔林为代表的天覆军士卒,这几天跟姜望的相处也确实愉快。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的职责,就是护卫姜望。
军人肯定是站在职责这一边,但姜望和王夷吾……打起来算不算遇袭?
姜望自己热血上涌,他们该不该拦?
是以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倒是白衣飘飘的重玄遵,姿态随意地往前一步,轻松切断两人之间的气势碰撞。
无奈地摇摇头:“我说,两位不如回临淄之后再计较?这里毕竟是观河台。天下列国都看着呢!”
身后的六合之柱仍然探在云巅。
远处的长河浪涛,依旧滚滚而过。
观河台上,仍是穿着各国服饰的人,来来往往。
那些天覆军士卒,还在面面相觑。
王夷吾抬了抬下巴,终是先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
若不是其人骄狂不改,姜望根本不会搭理他。现在也不愿让别国看笑话,右手离开了剑柄。
“走吧。”重玄遵叹道:“先回齐街。”
这两个人虽然剑拔弩张,但没有办法,路只有这一条,落脚点只有一个齐街,刻意一前一后只会更尴尬,而且谁前谁后?一个说不好又要打起来……只好一同回去。
重玄遵默默走在中间。
有姜望在,重玄遵和王夷吾单独说什么也不好,硬凑着带上姜望一起说什么,更不好。
总之十分难受。
三个人一路上不言不语,默默加快了脚步——在这一点上,倒是极有默契。
这一提速,齐街很快便到。
天覆军士卒队列里,乔林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都差点动用军中的示警法器,把曹大将军请来了。
前面转个弯,就是齐街高大的牌楼。
有个天覆军士卒立在前方,一见到他们,便立刻转了进去,可能是曹皆在等他们的消息。
姜望三人半尴半尬地往前走了几步,心中都有一种解脱感。
忽然之间,锣鼓喧天,爆竹连连炸响,烟花映在天空。
在骤然嘈杂的声浪里,一大群人满脸堆笑地涌了出来。
有许象乾、照无颜、子舒、李龙川、晏抚、温汀兰。
披甲的十四提着一块铜锣,站得稳稳的。
一人抵得上两人宽的重玄胜,拿着一支系红绸的锣槌,敲得欢快。
“铛铛铛铛铛!!!”
他张开肥大的双手,转过身来,胖脸上笑出了好几个褶子:“惊喜!”
笑容凝固了。
嘴边的姜青羊三个字,也咽了下去。
出现在他面前的。
从左至右,分别是穿着春死军墨绿色军服的王夷吾、白衣飘飘的重玄遵,最后才是青衫仗剑的姜青羊。
王夷吾面无表情,重玄遵眉毛一跳一跳,姜青羊单手掩面。
这你娘是何等僵硬的场面!
一时间锣也停了,鼓也住了,笑脸相迎的人们也不说话了。
不知内情的子舒,双手拍着拍着,也慢慢停了下来……
嘴里念叨的、许大才子创作的祝词“青羊青羊,你是最强!姜望姜望,第一在望!”也终于是‘望’不下去了……
唯有那已经点燃的烟花爆竹,还在一捆一捆地炸响。
嘭!嘭!嘭!
华彩在天空舞动,仿佛给这副尴尬画面,做着热烈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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