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帮你写帖子,放心,黄河之会的事情没问题。”晏抚答非所问。
“嗯,好。”姜望有些担心,但也只能如此说。
晏抚略定了定神,把茶盏一推,直接取出纸笔,就铺在旁边的桌上。
纸是上好的雪映纸,以映雪见雾而得名。那只毛笔更是流转宝光,见他写将起来,动作如行云流水,舒畅自然。
心中挂着明显的心事,仪态仍无可挑剔。
写罢,屈指敲了敲桌,自有下人走了进来。
晏抚把写好的纸张递过去,吩咐道:“交给吴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下人接过这张纸,小心翼翼叠好,一声不吭地出门去了。
晏抚以手支额,怔怔出神。
处理好了先前答应过姜望的事情,他才重新陷回愁绪中。
姜望就坐在一旁,静默陪着。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实在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晏抚大概是终于想通了,抬起头来,看到了姜望。
依然是那副温文的样子,语带询问:“陪我去一趟扶风郡,如何?”
不等姜望说什么,他又道:“我一个人,不敢去。”
贝郡晏氏的嫡子,前相晏平的亲孙,在齐国范围内,能有什么可怕的?
能让晏抚这种人说出“不敢”二字的,绝非是权势、金钱。
在扶风郡,有一个令他歉疚的人。
姜望只道:“走吧。”
恰逢其会,在这种时候,他自然要陪着。
况且此行……真正难以面对的,是晏抚自己。他与晏抚交情再好,在这件事里也只能是看客。
从临淄到帝国西部的扶风郡,中间要跨越好几个郡府。
姜望这次没有来得及感受晏家的奢华马车,因为晏抚是直接拉着他飞过去的,
济川、秋阳、银翘、抱龙、长明、扶风,直接飞越齐境高空,划过一条笔直的线。
单单是姜望现在的身份,就足以直飞齐境内的绝大部分地方,不会被阻拦。更别说晏抚的背景了。
扶风郡北接东莱,南倚青头,西临屏西,是一处较为富饶的郡府。
柳家虽然在整个齐国的层面上衰落了,但在当地仍然是毋庸置疑的望族。
晏抚没有直接登门。
如今晏家柳家婚约已解,贸然登门是失礼的行为,
尽管晏抚急于尽快把事情处理干净,也还是规规矩矩先递了拜帖,征求主人家同意。
而他和姜望随意寻了一间酒楼坐下,等待消息。
晏抚一路上没有住嘴,一会聊聊抱龙郡的传说,一会说说扶风郡的历史,评价一下历任扶风郡守的治政能力。但到了扶风郡之后,反倒安静了下来。
姜望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紧张,不过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陪着喝酒。
令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柳家家主竟然亲自迎了过来……
两人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忽然就有几个人进了酒楼,与店家一番交涉。一会工夫,整个酒楼里其他客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而后几队劲装卫士从酒楼外就开始布防,把守各个要害位置。
那架势,俨然是什么王侯出巡。
当那面容仍能见得几分潇洒的中年男子走进酒楼,晏抚连忙起身招呼时,姜望才知,这人竟是当代柳氏家主……
柳应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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