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也没怎么当回事。
“说说吧,你从何来,找我何事?”
顾思年瞟了他一眼,此人相貌嘛也平平无奇,只能说带着儒雅气,没什么过人之处。
年轻男子有板有眼的拱手作揖:
“在下乃中原一士子,游学天下,看我大凉河山。
年关时节我途径琅州,听闻凤字营与燕军一战,大振我边关民心、军心,心生敬仰,想与将军一会。
无奈在赶往琅州城的途中为燕人掳掠,今日才得见将军。
现请入凤字营为一幕僚,为将军效命。”
“呵呵。”
这个回答不出顾思年所料:
“兄台这些夸赞,我凤字营当不起。
但是想给我做幕僚的人可多了,至今还没本将军看得上眼的。
你且说说,为何选你?”
“鄙人身负祖传家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阴阳、儒、法、道、兵、农无所不精。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尽在胸中。
将军问我会什么,在下可畅谈三天三夜,但若问我有何不会,还真得容我好好思量思量了~”
“嚯,好大的口气啊。”
顾思年与褚北瞻愕然。
这还是他们迄今为止遇到过最嚣张的读书人。
顾思年半开玩笑半嘲讽的说道:
“你既然有这么大本事,怎么还被燕人抓了?”
“将军!”
年轻人陡然提高了语调:
“我乃百姓,你乃边军。
我在大凉境内被敌寇掳掠,该我质问你才是!
何故讥讽?”
顾思年脸色一僵,苦笑一声:
“到底是读过书的,言辞犀利啊,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就算你有大才,可读书人想要为国效力,该行科举、入朝堂才对,你为什么选择投军?
大凉边关六镇,每镇九营,你又为何独独看中凤字营?”
年轻人负手望北:
“家父精通天文、占卜之术,临终前夜观天象、占得一卦。
言曰北方有天狼孤星出世,入侵紫薇,意指我大凉边关将不得安宁,大凉子弟都还为国效力,抵御燕贼。
我一阶白衣、没有背景,想要从科举,去朝堂,步步为官。
太慢了。
倒不如直接来边关一搏!
恕我直言,乱世出枭雄,如今的边关虽然充满杀戮,但同样遍地机遇。
顾将军与褚将军不就是抓住机遇的人吗?”
年轻人的嘴角带着笑意,顾思年则微凝双眼一言不发。
他这是在暗指自己与褚北瞻就是抓住机遇的人,出身白衣,但爬的很快。
“刚刚将军问我,为何选中凤字营。
我大凉边关六镇,每镇九营,边军何止千万?
但只有将军喊出了那一句:
日月江山永在,边军英魂不朽!
这个理由应该够了吧?”
顾思年沉默许久,吐出一口浊气:
“我承认有些心动,可以多给你点时间,说服我。”
“呵呵。”
男子面带轻笑,手掌随意的拍了拍泥砖搭起来的寨墙:
“我听老百姓说,将军原是凤川县一典史,还曾在琅州城一诗成名,说白了你也是文官入军。
以将军之才,也可以行科举才对,日后成就不会低。
但你没有选这一条路。
想必将军与我一样,觉得那样升迁太慢,边军战场才是出人头地的地方。
区区一个正六品参将,配不上您的才能,更配不上边军英魂不朽这句话。
在下斗胆猜一猜,将军的野心乃是整个琅州卫,甚至更高。
刚刚在营地中我听到了北荒的口音,你们笼络了不少北荒的乡勇流民。
北荒的兵,边军各营一向嗤之以鼻,可你们却愿意敞开胸怀接纳,明显带着同情之心。
褚将军名北瞻,瞻字望也,向北而望,有思念故土之意。
北边的故土,也就只有北荒了。
我再猜一猜,二位将军怕是惦记上了这块失地吧?”
顾思年与褚北瞻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唯有震惊,此人只言片语间竟然能猜中这么多?
“全对?哈哈哈!”
二人的神情让他仰天大笑,一挥衣袖:
“看来我找对了人,没有野心,可不配我辅佐。
但你想要坐领琅州卫、染指北荒,可不是件容易事。
凤字营的战力够了,但你们还少一位谋臣。
鄙人自负有些本事,不敢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一个琅州卫在下还不放在眼里。
若是将军信我。
三年之内,琅州卫将尽悬顾字军旗!”
琅州卫尽悬顾字军旗。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句话出自一名年轻人嘴里。
但顾思年却目光郑重,客客气气的拱手抱拳:
“现在起,凤字营有你一席之地!”
“多谢!将军定不会失望。”
年轻人挠了挠头:
“咳咳,初次见面,将军该给点见面礼才是。
银子我就不要了,给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这都臭了。”
顾思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刚刚还一副高人模样,这转变得也忒快了。
表情怪异的顾思年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问道:
“对了,还未请教名讳?”
“鄙人复姓第五,名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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