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行辕。
夜已深沉,萧元彻的房中灯光未止,从房中传出或高或低的谈话声。
萧笺舒正一脸恭肃的向萧元彻汇报灞城和龙台的情况。萧笺舒平素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可是这次却说的极为详细,无论萧元彻问他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萧元彻或点头微笑,或沉吟不语。
待到萧笺舒将所有的事情说完。萧元彻这才缓缓起身,走到萧笺舒近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我儿出息了,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详实,就如我眼前发生过一般!很好!”
萧笺舒忙正色拱手道:“儿不敢居功,这都是父亲教导有方,还有这数月间,孩儿一直跟随在令君近前,眼界和心境大有精进。”
萧元彻欣慰的点点头道:“很好!这才像我的二公子!”
便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道:“主公,苏长史请见!”
萧元彻微微皱了皱眉道:“这小子,不是跟他讲过,他可以随时进出我的行辕么,平素没见他多礼,这个事情上倒是如此注意啊?让他进来!”
萧笺舒忙一拱手道:“既然父亲跟苏凌有话要谈,儿先回避......”
说着,他转头欲走。
萧元彻一摆手道:“你是我儿,他是我萧家的......长史,你就留下来,一起听听吧!”
萧笺舒神情中闪过一丝激动,忙拱手道:“孩儿遵命!”
片刻之后,苏凌在漫天星光之下,缓步走进萧元彻的房中。
他抬头看时,不由得一怔。
萧笺舒竟也在房中。
苏凌顿了顿,方抱拳道:“丞相既然和二公子叙话,那小子稍后再来......”
说着他拔腿欲走。
萧元彻又是一摆手,嗔怪道:“回来!笺舒既然来了旧漳,旧漳的一些事情,他还是需要清楚的,你有什么事,就当着他的面讲吧。”
苏凌迟疑片刻,方点了点头。
“坐!”
萧元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苏凌和萧笺舒对坐。
凌坐了,刚要说话,萧元彻便抢先道:“今日你们兄......你们气势雄雄,联手杀敌,沈济舟方溃不成军,苏凌、笺舒,看来以后你们还要多多联手才是啊!”
萧笺舒一笑,拱手道:“苏凌乃是我们年轻一代的翘楚,儿巴不得多向他请教请教呢......”
他倒是先放低了姿态。
苏凌心中暗忖,这个货真的转性了不成?以前可是阴恻恻的有名的冷面公子啊。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凌也一笑道:“二公子客气了,灞城有惊无险,乃是二公子的功劳,为了丞相羽翼下的百姓黎庶,咱们一同努力!”
苏凌话中的意思,萧笺舒如何不知。
若在旁时,萧笺舒便是嘴上不说,面色也会有些尴尬。
可今日,萧笺舒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拱手慨然道:“天下之百姓黎庶,皆当爱护!苏贤弟胸襟,笺舒当好好效之!”
哎呦喂,这是转性了还是进化了,这小话说的,冠冕堂皇的,我差点就信了!
可是,你小子是萧笺舒,换个旁人或许我真听进去,你,萧笺舒,我可不信!
苏凌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淡淡一笑,只略微拱手而已。
萧元彻这才哈哈一笑道:“苏凌啊,你这深更半夜前来找我,可是审正南已经审过了?”
苏凌顿了顿,方道:“白衣大哥没在么?”
萧元彻嘁了一声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是我的行辕,郭白衣有自己的住处,为何要在我这里?今日一战,他劳心耗神,身体已然有些吃不消了,我让他早早回去歇着了。”
苏凌心中感觉有些不太妙,郭白衣不在,自己要说的事情,一旦那萧笺舒从中作梗,萧元彻听谁的?
可是既然来了,他总不能瞎唠几句走人吧。
算了,反正横竖那人都是个死!
苏凌这才点了点头道:“审正南的审讯已经结束了,宥之先生太累,便先回去了,我想着先来回禀丞相。”
萧元彻点点头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苏凌将审讯的整个过程跟萧元彻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红芍影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有提。
萧元彻眉头微蹙,认真的听着,一次都未曾打断苏凌。
待他说完,萧元彻方道:“他既然说了这些,苏凌你觉着哪些事情可以为我军所用,做些文章呢?”
苏凌看了看萧笺舒,却见萧笺舒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苏凌心中一动,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低声道:“丞相,劳您附耳过来!”
萧元彻一皱眉嗔道:“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他虽然如此说,但还是将身体朝着苏凌身边靠了靠。
“丞相,稳定军心的最大因素,便是粮草充足......可是沈济舟为了军心,并未将麒尾巢失守一事公之于众,若是我们将此事捅破,大白于天下,无疑是给沈济舟和他的将士当头棒喝......而且,丞相既然有意招揽张臧二将,我们何不......”
苏凌说到此处,声音愈发低了起来。
萧笺舒一直尽力的在听,起初还多多少少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几句,可是后来,苏凌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
只是见萧元彻脸上喜色渐浓,更是不住的微笑点头。
萧笺舒心中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过了片刻,萧元彻忽地开怀大笑,用手点指苏凌道:“你小子这心思......哈哈,很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行事!”
苏凌也是一脸笑意,急忙拱手。
“父亲.....你们说了什么?儿还是一头雾水啊......”萧笺舒一脸无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