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毕竟曾经是天下正统,道门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儒门习气,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也将“奸出妇人口”视作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如此一来,又牵涉到一个问题,心学兴起之后,世道风气已经大为变化,道门内部不再像过去那样重视女子名节,可还是继续沿用“奸出妇人口”的规矩,有人见代价变小了,有利可图,又利大于弊,便诬告成风。
真要遇到这种事情,只要两人曾共处一室,不管真的假的,都是有口难辩,就算是高品道士,也免不得要头破血流,不死也要脱层皮。就算是把胸膛剖开,以证心迹,那又如何,至多是围观之人各自散去,可名声已经坏了,剖开的胸膛也没法恢复如初。
只有真正的实权大人物才能将这种事情压下去,齐玄素一个小小的七品道士,哪里敢以身试“法”。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正是齐玄素戒心最重的时候,他相信澹台琼用得出这种下作手段。
齐玄素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钟楼只有一条上下的道路,此时已经被登楼的女子占据,另一边则是断崖,从上向下望去,钟楼的墙壁和和断崖的岩壁几乎是笔直一线,甚至连个边沿凸起都没有,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齐玄素顿时陷入到两难处境之中。
女子不紧不慢地登楼,每一步都好似踏在齐玄素的心头之上。
女子的身形随之步步登高,当女子的上半身高出钟楼二楼的地面时,齐玄素已经退到了钟楼的边缘,后背靠在栏杆之上。
女子终于登上钟楼,与齐玄素打了个照面,她扬起一个笑脸,刚刚说了“公子”二字,脸上的表情就骤然凝固。
只见齐玄素向后倒去,坠向下方深渊。
一时之间,女子直接愣在原地。
齐玄素当然不是要自寻短见,在下落过程之中,他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青渊”,然后调整身形,顺势刺入钟楼下方的崖壁之中,凭借着堪比武夫的强横体魄,生生止住了下落的趋势。
然后齐玄素五指如钩,刺入崖壁之中,固定身形的同时顺势拔出“青渊”。
这番心思不可谓不可巧妙,实是出人意料之外,接着齐玄素凭借双臂十指,有如壁虎游墙,就这么十分惊险地顺着崖壁向外爬去。
直到此时,女子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栏杆旁边,探出身子,向下望去。
只见得白雾茫茫,不见齐玄素的身影。
女子狠狠一跺脚:“什么人啊?我就这般可怕吗?”
如此一来,女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提前准备的手段通通用不上了。
不多时后,又听得登楼的脚步声响起。
片刻后,又有三人上楼,为首之人正是张玉月,她却是没去大真人府喝腊八粥,毕竟是张家千金,别人觉得珍贵的腊八粥,她还真不怎么在意。
另外两人神华内敛,显然不是庸手,是张玉月临时从大真人府找来的帮手,保证能够擒下齐玄素。
张玉月环顾四周,不见齐玄素的踪影,皱眉问道:“人呢?”
女子朝着栏杆方向努了努嘴:“还没照面呢,就直接跳下去了,真是开眼了。”
张玉月快步走到栏杆旁边,凭栏望去,只见得云雾茫茫,齐玄素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张玉月心中大恨,狠狠一拍栏杆:“好生狡诈的小子!果然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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