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颔首,“你祖父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她忆起老伴,忽而笑了声,“你祖父是倔驴,当时也不肯承认是历代祖宗交接时,哪里出了问题,后人不责前人事,他教育家中子辈,神明不显圣,是因为君子万事要靠自立自强,德行够了,神仙自来。”
说到这,谢老夫人长吁一口舒心气,“好在你祖父以前,谢家也无一人有德感召到家神的圣迹,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里不求了,身外便得自在。所以自那后,咱家府中便按着往年各例,只隆重祭拜供奉,不求神明显灵了,直到你入了诏狱。”
谢老夫人是从来都没想过,能将家神从万里天宫请下凡尘的谢家后人,居然是最不在意此事的谢豫川。
老太太已经不止几次,在心里暗想,难道无心才能生大用?
豫川对神明一事向来淡然处之,无心、无求、无拘,无束。
心思最为纯净,所以临危之际,一念通神?
通神后,谢豫川解释不明白,为何自己能通神。
家里那些请神的法事、仪轨、甚至供品几荤几素、头朝哪儿摆,尾向何处,他一概不知。
这些年,他唯一会的就两件事:跪地、磕头。
谢老夫人手里叠着小布头,缓缓道:“从前我觉得你祖父疑心过重,祖上几次化险为夷,若不是家神显灵了,哪能那么容易就避过去了。如今,看见你同家神之间的……这样的来往,回想你祖父的话,家祠里的那些老祖宗们,还真说不好,到底是哪个撒了点小谎,哪个会错了神意。”
一串低沉的笑声,从谢老夫人的嘴角溢出。
她一笑,带动了身旁一家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周氏看着对面的儿子,笑道:“谁说不是,我都没想过,这辈子做了谢家儿媳,还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不止大嫂,连我都被吓到了。”口中说自己被吓到,脸上却一脸笑容满足的张氏。
“儿媳也是。”三夫人沈氏也掩嘴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