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师傅脸色变了!
“这些铁链子是老锚链?”
铁匠师傅脸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逼得通红,看了一眼铁链飞溅的火星,伸手接了几点,在手中细细摩挲。
高台上,一个拎着法剑的道士看出了端倪。
道士对身边的卫漕舵主道:“这东西是洋人从远洋船上卸下的旧锚,常年泡在深海,癸水之气太重,寻常炉火只怕融不了!”
“不行!”
船上的铁匠师傅也大声道:“这东西惊过龙王,被龙王爷一口玄水喷过。寻常炉火,根本融不了它!就算用了千年煤精也没用!”
煤精是从西山里面采出来,犹如一只乌羽鸡一般的煤玉!
也只有漕帮这样的人力物力,才将找齐了六只千年煤精鸡,搁着炉火里燃烧,然后以精心饲养的怒睛鸡血祭,激发其灵性。
但没想到这四条锚链,都是远洋货船上卸下的。
每一根都在深海泡了数十年,随着西洋人下过各洋。
也不是凡物了!
“我们各出两人……”
案上老混混张三指,竖起了自己一只手仅有的两根指头,两大漕帮的帮主微微犹豫,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个身穿锦袍的混混儿,打扮的威风八面,一身缎子比京城的王爷还气派。
他们迈着四方步,横着走出列来,一个四方抱拳,面上得意洋洋,一个面容肃穆,带着一丝悲意。
两人来到炉子前,那威风八面的混混看了一眼炉火,眉头一挑,摆出个人五人六的样子,笑道:“嘿!你们这本事实在稀松,没爷不行啊!”
说罢掏出刀子,在脖子上一抹。
颈血顿时喷出,祭了炉!
炉火由青转红,血渐到那锚链上。
老铁匠师傅朝着混混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对旁边愣住的学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打铁啊!”
大锤抡起,重重的砸在锚链上。
这一次通红的锚链终于被锤的形变。
另一边的混混面带悲意,朝着四方拱了拱手,干脆直接跳进了炉火里……
四条人命,那四个大链子终于被串了起来,连成了两条长达数百米,横跨南运河的巨大铁索。
末端都被铸造成大铁环。
此刻,便是再没见识的老百姓,也知道漕帮和青皮行想要干什么了!
“铁锁横江……上一回,那都是曹操时候的事情了!”
“时间倒是对的,但那是铁索连舟,横江乃是东吴故计,后晋灭吴时用火盆计破了!再上次,那是长毛……”
“闭嘴!这你都敢讲?”
望海楼上,一群长衫书生在讲古。
“请石牛!”
北运河的舵主站在高台上高喝道。
大混混王海川和一群青皮大耍,赤着身子,武行的师父,脚行的把头。
近百人赤着脚,身上系着带子,肩上扛着巨大的挑子。
数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另有数十名脚行的力士,从城东北角抬着一个巨大的石牛,一步一步,喊着号子,将巨大沉重,高一丈,长数丈,足足能够到小半个城头的石牛一点一点的向着河边挪来。
而对面的狮子林,河北大街,亦有这么一群人,扛着另一只巨大的石牛,一步一步向着河道而来。
“黄河石牛?”
“这东西是旧浮桥的镇河之物,不早就丢了两百年了吗?这……这是哪找出来的?”
“三天前从故禹河道挖出来的,漕帮用了大船滚木行于旱地,硬生生搬了数十里,搬来的!”
围观的众人哪里看过这热闹,铁索横江,石牛镇之……
看来漕帮真的下了狠心。
这别说是区区红楼鬼船了,便是真阎王河妖来了,也能拦一拦!
“这……就算是阴兵过境也过不了这关了吧!”
石牛稳稳的落在了钞关浮桥之前,整个身子都镇在河岸上。
数千,数万的脚夫力士,一步一步,拉着石牛,将它稳定在了运河两岸。
粗若合抱的铁链,被十几艘小船上的力士水手,岸上数百名搬运工人生生举了起来,然后将末端的铁环挂在了石牛的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