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意思?!
皮肉遭到撕裂的疼痛从苏午周身各处传来,他心脏狂跳着,绞尽脑汁去想那个声音想表达的意思,然而,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四肢百骸内涌来的剧痛,一瞬间都汇集到了他的眉心!
苏午觉得,好似有人在用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自己眉心里,搅动着自己的脑浆,那道匕首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从他的脑袋里涌过匕首扎出的豁口与通路,在他眉心的皮肉中凝聚成形了!
他捂着额头,用力咬着牙,
鲜血和着涎水从嘴角不断淌落!
某个瞬间,
苏午忽然放开手掌!
在他眉心间,赫然生出一只昏黄的眼睛。
那只眼睛里有三颗黑红的眼仁,三个眼仁在瞬间重合——
遍天雷霆肆虐下,
苏午仰头看着那一道道雷霆,看到交织于茅山众道身上的雷电,都化作了一根根交错的利齿,它们上下开合着,咀嚼着这片天地——整片天地间的万众生灵,一草一木!
“雷祖是诡,雷祖是诡……”
那般惊悚恐怖的景象,只在苏午眼中显现了一瞬,
就随着苏午眉心眼睛发出强烈的刺痛感,而跟着消失不见!
威严雷霆自天地间缓缓消散。
晦诡仍被雷霆长矛钉在原地。
苏午从地上爬了起来。
脱离龙爪束缚的三位道长纷纷聚集到苏午身边。
“李小子,你情况如何了?”
“一直捂着额头作甚,你头痛吗?”
“先躺下来,待会儿我给你把把脉。”
三个年纪加起来得有两百多岁的道长,搀扶着遍身鲜血淋漓的苏午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苏午放开捂着额头的手掌,也未见三个道长朝他眉心多看一眼。
——他眉心生出的那只眼睛,
只有他能感觉到,
其余人似乎对此一无所觉。
苏午身侧的阴影蠕动着,一条漆黑蟒蛇从阴影中倏忽耸立而起,张口吐出了一个布包。
接过那个布包,苏午将之打开,
显出了内里一个有三只眼睛的长发神灵塑像。
正是被油炸成泥胎的‘狂眼夫人’。
‘狂眼夫人’未曾经过装脏,此下众人所处的环境里,晦诡还被钉在原地,但它的诡韵渐渐开始弥散,一旦它的诡韵浸润了‘狂眼夫人’的泥胎塑像,就必然会引致这个泥胎在短时间内复苏!
所以苏午才需要几位道长调理山川龙脉,设法将这座泥胎压在龙脉之下,与晦诡相持,可以将晦诡封在此地较长时间!
苏午肩后生出两条手臂,各自攥着一根铁针。
斑斓丝线穿过铁针针孔,
他驾驭着两条手臂,开始在‘狂眼夫人’泥胎表面穿针引线。
几位道长看到苏午的动作,也各自噤声,想看看苏午是要做什么?
两只漆黑的十指手掌飞快穿针走线,
在泥胎表面留下一些诡异莫名的纹络。
那是一副命格在四两七钱的‘命纹图’,其本来收集在苏午从密藏域得来的《万有命册》当中,此时被他用在狂眼夫人的泥胎上,
为暂时沦为死物的泥胎,
重新缝制上命格。
鬼匠缝线在泥胎表面交织着,随着命纹渐渐被缝合出来,
一些莫名的气息就从整个泥胎身上浮现了,
这个泥胎像是活了过来,
带给几位道长不一样的感知。
苏午将缝制好命格的泥胎递给了玄清道长,缓声道:“我已为这个死物做完最后一道工序,为之生造了一副命格。
道长看看,能否用之牵制晦诡?”
“不用眼看,也知它是可以使用的。”玄清道长接过泥胎回了苏午一句,他转而看向玄照,“师弟,你留在这里,帮着李小子包扎伤口。
以山川龙脉关押这个泥胎,
将之葬到晦诡鬼蜮里的事情,便交给我俩就行。”
“是。
两位师兄多加小心。”玄照点了点头,从褡裢袋里取出清洗干净的布带,药臼子、药杵,开始捣药铺在布带上,给苏午包扎伤口。
玄清看了一眼苏午,玄玦笑着同玄照道:“这样简单事情,我们若都做不好,那便白修那么多年道了。”
几位道长皆未询问过苏午层出不穷的手段来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更知有些事情问得多了,难免会讨嫌。
现下苏午已答应拜入茅山巫,
仅这一点就已足够。
苏午看着又转去忙碌的几位道长,缓缓闭上眼睛。
耳畔响起玄照的安慰声:“睡吧,睡一觉伤势好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