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捏着一张符纸,同时身后闪出一道透明的人影来,另一手并成剑指,在那道符纸上一点——其身后身影倏忽缩小,‘印染’在那张符纸上,形成了一道紫金的印痕。
“这道‘念化身’留给你。
危急关头,直接使用此符,比灵鹤符效用更好,用出此符,我即有感知。”苏午把符纸递给了柳飞烟,转而又道,“走了。”
“诶……”
柳飞烟接下符咒,伸手欲拦。
苏午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阴影中,但他的声音仍在柳飞烟身边响起了:“还有甚么事?”
“没、没事了……
就这么走了吗?”
“嗯。
早些休息罢。
明早还要与各家武师讨教拳法。”
“好,好……”柳飞烟应着声,萦绕在她身畔属于苏午的气息,此下终于随风消散去,她愣愣地望着苏午气息消去的方向,出神良久。
……
翌日晨间,天蒙蒙亮的时候,苏午的门扉即被扣响。
他张开双眼,眼睛里神光奕奕,即起身去开了门。
面色微微泛白的邹景春领着两个端着托盘的丫鬟在门外等候着,其看见衣衫寻常的少年人出现在门口,目光迎向苏午那双眼睛的时候,一时失神,片刻后才在苏午的目光下反应过来,向苏午拱手行礼:“飞熊贤弟,厨房里做了些早点,我给你送来,你用一些。
用过早饭以后,可以去中院那边。
大家都在中院那边等候着,待会儿各位兄弟一起切磋切磋武艺拳法。”
“好,谢谢景春兄。”苏午拱手还礼,神色淡淡,侧开身子,令几个丫鬟进门来放下餐点,他的目光在邹景春满是笑意的面孔上微微停留,没有甚么情绪的眼神落在邹景春身上,却叫邹景春生出几分自己整个人内外都被看破,都在这少年人眼中一览无余的感觉。
邹景春神色有些不自在,干笑了几声,等几个丫鬟回转过来,他既与苏午行礼作别:“还需去给其他兄弟送餐点去,我就不久待了,飞熊贤弟。”
“景春兄慢走。”
苏午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侍奉所谓‘喀屯诺延’神灵的邹家大少爷的背影,在其刚走出两步之时,忽然又出声问道:“喀屯诺延——你是在何地发现这双尊神灵的?
怎会想到要将它们请到家中来供奉?”
他眉心意能量滚滚流淌而下,周身八识心王化作重重光轮向外扩张,瞬息间就将邹景春包裹于八识心王之中,剥夺去邹景春的一切自主意识!
邹景春闻听苏午所言,没有任何抗拒,只能老老实实地作答:“我与芸娘在怡红院里结识以后,偶然见她以自身的发丝、鲜血祭拜‘喀屯诺延’双尊神灵,当时心里觉得那般情景实在诡异,便询问了芸娘这双尊神灵的来由。
芸娘与我说,喀屯诺延本是藏地神灵‘钦血金刚双尊’的化相,后被引入蒙古,女真王族迎娶某位蒙古王妃以后,那位蒙古王妃亦将喀屯诺延信仰带到了女真满族之中。
这位喀屯诺延在汉地被称作‘红哀’……侍奉红哀,能叫痴情人终成眷属,能顺遂一切痴男怨女之心意,叫他们最终能同宿同飞。
我疼惜芸娘,芸娘亦全心服侍我。
我想与她双宿双飞,便把喀屯诺延也请到了自家里来……”
又是红哀……
苏午昨夜见得那木神龛里缠绕红线的男女双尊,以及那被邹景春鲜血呼唤而来的‘芸娘’,立知喀屯诺延与红哀关系匪浅。
未想到红哀会王传贞竟还引用了藏地传说,将‘钦血金刚’——即欢喜金刚双尊与自身联系起来,令红哀成为了喀屯诺延、钦血金刚信仰的源头!
今时之王传贞,比之从前必然更诡谲,应对起来更加棘手。
漫长岁月过去,苏午尚且不知,自己能否如从前一般,能够逼得王传贞必须要借‘女娲牌坊’来逃跑——喀屯诺延既是女真、满族王族供奉的神灵,那今时的清皇族会不会也在供奉喀屯诺延?!
如此一来,那些‘长生牌坊’与女娲牌坊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女娲牌坊、人种池、大秦教拼凑‘原初之人’、六道轮回中身首两分的满清贵女……苏午发现的诸多线索,隐隐约约都排布在了某一条线上,而这条线的主轴,即是‘清朝王公’兴建长生牌坊,他们的最终图谋,或许与王传贞、大秦教目标一致!
“昨天夜间,你父亲与祖父图谋柳氏女,欲纳之为妾。
你须记得,不得对柳氏女行不轨之事,见柳氏女,欲念一起,即见大威德金刚,欲念顿消——”苏午念头一落,身形陡然化为九首三十四臂,脚踏黑水牛的大威德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