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鲜血,滋润了祖国的土地。
麦子同志,康二牛同志还有几名同志一起,他们来陪伴你了。
燕畅兄弟,你在上海站的袍泽来陪伴你了!
你们不孤单!
……
“荒木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程千帆脸上带着笑意,“课长刚才下令处决了一批仇日分子,为你报了仇。”
“很好。”脑袋包着如同粽子一般的荒木播磨高兴说道,“恨不能亲手宰杀几个支那人发泄一番。”
“这还不容易?”程千帆哈哈大笑,“等荒木君养好伤,有的是支那人给我们杀!”
“宫崎君所言极是。”荒木播磨点点头。
“荒木君,你且安心养伤,课长已经命令我暗中关注科迪埃路事件,我一定想办法抓住几个上海站人人,交给荒木君你亲手处置。”程千帆说道。
“宫崎君一切小心,重庆方面都是亡命之徒。”荒木播磨心中感激,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素来怕死,轻易不会愿意主动去碰重庆方面的特工,此番能有这番表态,主要是为了给他报仇。
“我会注意的。”程千帆说道。
“另外,我现在正在养伤,汪康年那边的事情,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荒木播磨叮嘱说道。
“可是,我已经派人去盯着汪康年了。”程千帆沉吟片刻,说道。
“先撤回来,现在不宜打草惊蛇。”荒木播磨赶紧说道。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宫崎君对汪康年恨意极深,好在他及时想到了这一点。
“那好吧。”程千帆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他这幅无奈真的不是假装的,汪康年就是一条毒蛇,他恨不得即刻除掉此獠。
两人又聊了一会,程千帆这才告辞离开。
待程千帆离开后不一会,冈田俊彦从病房套间里面出来,“宫崎健太郎似乎非常渴望除掉汪康年?”
荒木播磨看到冈田俊彦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道,“汪康年不知道宫崎君的身份,曾经派人跟踪过他,后来两人又多次发生误会,都差点杀死对方,故而结怨很深。”
“原来如此。”冈田俊彦点点头。
“事实上,宫崎君极度仇视支那人,他对支那人报以极强的戒心。”荒木播磨又说道。
“很好。”冈田俊彦闻言,微微颔首,“宫崎的这种戒备心是对的。”
对于支那人,既要利用,又要时刻防备,这是包括冈田俊彦在内的很多日本人的观点。
……
中央巡捕房的巡捕们注意到,小程总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不错。
从副总巡长办公室经过的时候,能够听见里面留声机的歌声。
小程总下楼的时候,满面春风,遇到向他敬礼打招呼的巡捕,皆是含笑回应。
经过岗哨的时候,还给哨卡的巡捕扔了半条香烟。
大头吕翻下百叶窗,看着小程总的车子出了巡捕房,若有所思。
他抽出抽屉,翻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记录下:
农历八月二十四,不知何原因,巡长心情很好。
程千帆开着车,他的嘴巴里叼着烟,猛抽了两口,引起一阵咳嗽。
咳着咳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十一具备受折磨的躯体,身中多枪,扭动着身体倒在树下。
每一声枪响。
每一声最后的嘶吼声。
都如同刀割一般在他的心口一刀一刀的切割着。
他想起了在金神父路双龙坊公寓‘初见’康二牛。
带着破旧的毛线织就的帽子的康二牛有被当时还是日特的刘波喊住了。
“警官,侬叫我?”
“康二牛。”
“前面往左第三间。”
这是他唯一一次和康二牛同志‘正面接触’。
安全屋投信,这是两人的第二次‘接触’。
台拉斯脱路枪击案,他营救王钧同志、康二牛同志以及大壮同志,这是两人第三次‘接触’。
守护‘苗先生’,他在康二牛有的警戒点对面暗中暗中守护,康二牛同样不知道他的存在。
如今,大壮同志早已牺牲,康二牛同志也牺牲了。
不知道为何,他又想起了麦子同志。
不知道两人此前是否相识。
程千帆的脑子有些混乱,巨大的悲伤情绪萦绕在心头,这甚至令他有一些窒息。
程千帆先将车子送去巡捕房的汽修点。
随后,他开着另外一辆车子出来。
经过奎园路口的时候,程千帆放慢车速,一辆黄包车经过,黄包车过去了,小汽车里多了一个人。
“什么事?如此紧急?”‘蒲公英’同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
“组织上最近有同志失踪吗?”程千帆问道。
“应该没有。”王钧想了想摇摇头,“不过,你也知道,我目前主要对接负责你们党小组。”
“康二牛同志多久没有联系上了?”程千帆又问。
“为什么提及康二牛同志?”王钧没有正面回答,康二牛同志受组织上委托,奉命前往镇江联系新四军的同志,已经出发半个月了,不过,这属于党的机密,且康二牛同志和‘巡捕房特别党小组’之间没有横向联系,故而他不能说。
“康二牛同志牺牲了。”程千帆轻声说,语速很慢。
“什么?”王钧没有听清,或者是他希望自己听错了。
“康二牛同志牺牲了。”程千帆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又说了一遍。
后排座位是沉默的。
“消息确切?”王钧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恩。”程千帆点点头,停顿了一下,“我亲眼所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嘶哑,眼神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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