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秋城,实验室。
李伴峰拿着一份实验报告,指出了其中一处错误:「宝贝娘子,虫洞里并不是完全无光的,我能看见路,还能看到路周围的人。
唱机拿着报告比对了一下数据:「相公呀,你当时是真的看见了,还是靠着技法感应到的?」
李伴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过程:「我确定是看见了,当时我没用技法,连道门天赋都没用,
当时应该带着放映机进去看看,可他当时精神状况不太稳定。」
唱机也想进去看看:「没亲眼见过,小奴也觉得不甘心,可小奴魂魄不稳,
若是贸然进去了—」」
「娘子不急,以后有大把机会,这事儿你一定要信我,虫洞里边确实有光。
唱机重新整理算式:「如果有光的话,应该能看到第一重暗桥和第二重暗桥之间的缝隙,从这缝隙之中,若是探出一条绳索,应该能把桥下的人拉到桥上,
只是这条绳索该怎麽做,就得下点功夫了,相公啊,做绳索的材料可能不大好买,而且花费不低,可得提前做好打算。」
李伴峰倒不担心:「何家庆基本把东西还清了,我帮了申敬业这麽大一个忙,他也该出点力了。」
平帐这事儿,不光申敬业占了便宜,何家庆自己的收益也不小,在李伴峰的协调下,他手下二十多家生意相继开张,经济状况一路向好。
手里有钱,就要把摊子铺大,有一百家生意,就算被人干掉三十家,也伤不到他筋骨,这是何家庆一直奉行的经营原则。
但想执行这一原则的前提是有人手,还不能是普通的人手,手底下得有能人猛将。
好在他的老部下和新骨干发挥都不错,不到一个月时间,在普罗州各地新开了十六家铺子。
何家庆逐个铺子走了一圈,重点看了大头新开的绸缎庄,绸缎庄位于绿水城福祥大道,和百乐门隔着一条街,是绿水城最繁华的地段。
在这能开起个铺子可不容易,大头这绸缎庄还不小,里外三间,上下两层,
不光卖布料,还卖成衣。
何家庆十分满意,重奖了大头:「兄弟,普罗州的日子比不上外州,晚上没电视也没手机,跟着我,还是受委屈了。」
大头还真不觉得委屈,绸缎庄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见了大头都得行礼:「就这份尊严,只有在普罗州才能争得到,家庆,我能有今天,全都靠你。」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我觉得咱们这庄子还可以经营点别的,铺面这麽大,
只做衣料生意可惜了,不如再———-你腿怎麽了?」
两人上楼梯的时候,何家庆发现大头的脚步不对劲。
「没事儿,昨天走路有点着急,把脚给崴了。」
在外州,大头在暗星局登记的层次是五层搏击者。
可大头的入门药是家传的,他不是搏击者,他是正经的武修。
外州的时候,大头跟着何家庆吃了不少丹药,加上他修行刻苦,修为早就到了六层。
来了普罗州后,何家庆用大把丹药供着,大头而今已经是七成武修了。
七层武修,走路把脚崴了?这事儿谁信?
「兄弟,到底什麽状况?跟我说实话!」
一再追问之下,大头把实话说了。
这个绸缎庄拿的不容易,这家铺子原本属于苏家,苏家在绿水城也算有一号,可因为和青云会生出些摩擦,生意受了严重影响,才把这家铺子给舍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青云会找苏家的麻烦,就是想要这家绸缎庄,没想到大头出高价截胡,把铺子给抢了,这事儿把青云会的大当家韩耀门给惹恼了。
他亲自带人暗算了大头,大头是暗星局的一线骨干,应变能力是真的强,他从韩耀门手上逃了出来,保住了性命,但伤了一条腿。
何家庆背着手,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弯着腰,往门口看了看:「这铺子是好,看着风水就旺,难怪韩耀门一直惦记着,
大头,今天委屈一下,无论青云会怎麽挑事,你别接茬儿就是了。」
大头觉得这麽做不对,要是由着青云会欺压,那就等于和苏家一个下场,迟早得把铺子送出去。
何家庆笑道:「咱们和苏家可不一样,咱们和谁家都不一样,普罗州这些毛病,得改一改了。」
当天还真就有青云会的人来生事,几个混混儿进来选布料,每样布料都得看看摸摸,摸得污泥油渍一片。
选了整整一天,这几个混混儿什麽东西都不买,店里客人被吓走了,外边的客人也不敢进来。
换做往常,大头早就轰他们出去了。
可何家庆让他别动手,一直忍到了晚上打烊。
几个混混儿成功搅合了绸缎庄的生意,今天算立了功,他们去了对面赌坊,
找掌柜的领赏。
赌坊掌柜的,是青云会的行衣大爷,就是所谓的中层人物,他给这几个混混儿发了赏金:
「明天你们几个再来,闹得再狠一点,打伤他几个夥计,毁了他一批布料,
逼着他们和你们动手,
千万记得,只要他们一动手,你们就躺地上,任他们打,任他们端,你们要是受了伤,伤得越重,我赏得越多!」
几个混混儿乐呵呵领了赏钱,第二天一早,又去了绸缎庄。
大头恨得咬牙,他问何家庆:「还忍麽?」
何家庆趴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大厅里的情形:「今天不忍,揍他们一顿,但是不伤他们性命。」
一名混混儿指着何家庆骂道:「你特麽看什麽呢?没见过你爷爷?」
何家庆对大头道:「这个得打成残废,让他以后不能走路。」
混混儿在一楼喊道:「你刚说什麽?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大头从二楼跳了下来,揪住那混混儿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踩断了他一条腿:「刚才他说,让你以后不能走路。」
混混儿哭喊道:「你打我?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
咔吧!
大头把混混儿另一条腿也给踩断了。
这混混儿疼的昏死过去,剩下几名混混高声喊道:「这的老板打人了,这都什麽生意,快来看———」
话没说完,混混儿满嘴牙都飞了出去。
见大头动手了,绸缎庄里几个支挂都没闲着,揪住了混混儿开始爆锤。
这几个混混儿身上都没修为,哪经得起捶打,不到十分钟,一群混混儿遍体鳞伤,被扔在了街边。
他们躺在地上,哭喊半天,没人理会,只能互相着,去了赌坊。
昨天赌坊老板有交代,挨打了算大功,伤的越重,赏得越多。
今天他们伤的真重,有几个人都得落下残疾,想一想赏金的数目,这几个人倒觉得身上没那麽疼了。
赌坊很冷清,许是来早了,生意还没开张。
到了大堂,众人东张西望,还是不见人影,断了腿的混混儿在地上爬,视线比别人低,他第一个看见了人。
「在桌子底下,都在下边躺着!」
怎麽都去桌子底下了?
混混儿俯下身子,叫了半天,桌子底下确实躺着不少人,可始终没人回应,
混混儿们害怕了,领头的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人,发现这人脑袋不见了。
再多拖出来两个,还是没有脑袋。
混混儿们吓傻了,连滚带爬出了赌坊,边跑边喊:「脑袋没了,脑袋呢,脑袋哪去了·——」」
脑袋摆在青云会总堂的门口,一颗一颗,都摆在韩耀门眼前。
韩耀门咬了咬牙:「何家庆,你下死手,就别怪我也不留情面!」
绿水城外,一座民宅里,何家庆正给盗修老祖笑千手泡茶。
笑千手端起茶杯,喝了半口,摇摇头道:「火候不对,这茶水泡的涩了,小兔崽子,我让你做的事儿,你上心了没有?」
何家庆重新烧了一壶水:「老祖宗,您的吩咐,我天天都记着,哪敢不上心?」
「我让你去查药粉配方的事情,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我倒听说你和青云会那边打起来了?」
何家庆换了一盒茶叶:「都是小事儿,这您不用担心,这是我茶庄新进的外国红茶,您尝尝滋味儿。」
「不喝那个,喝不惯洋人的茶叶,」笑千手把杯子推到了一边,对何家庆道,「你是不是觉得普罗州这些个帮门都特别好对付?」
这个话题貌似绕不过去了,何家庆微微点头道:「是,我是没把青云会当回事,韩耀门就一个地皮七层,我凭什麽让着他?」
「韩耀门确实就是个七层,可青云会没那麽简单,这帮门的年头长了,根基深着呢,
韩耀门的师祖是个云上的声修,本身还是个地头神,他师祖背后还有别的靠山,一层一层连下去,你都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在普罗州能站得住脚的帮门,个个来历都不简单,为了一点生意上的事儿,
你去捅这个马蜂窝,值当吗?」
何家庆连连点头:「老祖宗,您的话,我记住了。」
笑千手叹道:「我当初信得过你,是因为觉得你有心机,有城府,做事深藏不漏,
你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可别为了一点破事儿误了大局。」
「这怎麽能是破事儿,这是何家的事儿。」何家庆把茶水送到笑千手面前。
笑千手皱眉道:「何家的事儿有那麽重要麽?」
何家庆笑道:「怎麽能不重要,我是何家的人。」
「兔崽子,故意呛我?」笑千手把脸沉下来了。
何家庆赶紧赔罪:「老祖宗,我哪敢,最近事忙,说话少了些分寸,您可千万别怪罪。」
泡完了这壶茶,何家庆说要打理生意,趁机走了。
笑千手把茶杯放在指尖上,来回把玩。
把玩片刻,笑千手突然笑了一声:「兔崽子,真把你自己当人物了,真以为我看得起你?
要不是老子没手了,有些事儿根本用不着你做,
第一只手太不好找,谢俊聪老了,其他人也不中用,我看你最合适,既然你不听我话,那咱们就物尽其用吧。」
青云会总堂,又叫龙头大堂。
青云会的大当家,又叫龙头大爷。
龙头大爷韩耀门,从青云会各堂口召集了三十名精锐,当天晚上在龙头大堂集合,任务就一个,烧了福祥大道的绸缎庄。
「这铺子我要是拿不下来,谁也别想插手,今晚这事儿只要做成了,要钱的给钱,要地的给地,要媳妇儿的给媳妇儿,按照帮门规矩自己挑!」
青云会就是这个规矩,他们做事儿不指定赏钱,而是规定个范围,让帮门弟子自己选。
当然了,选什麽奖赏,自己得有分寸,要是立了大功,想选歌后姜梦婷当媳妇儿,那事情就得另当别论了。
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三十名精锐动身前往绸缎庄,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总堂的人都还纳闷,他们怎麽回来的?
从龙头大堂到福祥大道,正常得走一个多钟头,这些人有修为在身,自然比寻常人走得快,可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个钟头。
况且他们不是逛街去了,他们得放火去,怎麽回来的这麽快?
等韩耀门打开大堂中央的木箱子,手底下都明白了。
箱子里装了三十颗人头,何家庆在箱子盖上写了一行字:「我把人给你送回来了。」
韩耀门怒不可遏,带上人手,直接要去何家拼命,帮门里的老人儿岳洪良把他拦住了。
「当家的,不能去,去了咱帮门就没了。」
韩耀门怒道:「这叫什麽话,你被吓破胆了麽?」
岳洪良摇头道:「当家的,我今年七十多了,腥风血雨这麽多年,我早活够本了,我怕什麽呀?我是替咱帮门担忧!」
韩耀门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岳洪良趁机支走了其他人:「当家的,咱这刚把人给派出去,何家庆就把人头给收了,这局面您看不明白麽?」
韩耀门思索片刻道:「帮门里出了内鬼?」
岳洪良点点头:「内鬼肯定是有了,但不知道出了多少。」
韩耀门起身道:「这事儿不能掉以轻心,先把内鬼收拾乾净,咱们再收拾何家庆。」
岳洪良点着了旱菸锅子,抽了一口:「当家的,要我说,这事最好从长计议,近期之内,咱们就别再去找何家庆了。」
「凭什麽?」韩耀门一捶桌子,「这口气还能咽下去麽?」
「当家的,何家庆来者不善呐,为了一个绸缎庄,他杀了咱们多少人?
你在想想他以前是什麽做派?在外州躺在医院里装死,回了普罗州东藏西躲不敢见光,你什麽时候见他这麽疯过?
这里边有事儿,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儿,何家庆到底要做什麽,咱们也猜不出来,当前这种状况,咱们最好躲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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