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远大的前途丶惊人的天赋丶深厚的背景丶无与伦比的财富——

但他太过年轻。

此刻，他只是个什麽也不懂的猎物。

而自己马上就要降服这个猎物，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爪牙。

「孩子，一个小小的例子就可以告诉你什麽是权势。」

圣尊以和缓的语气说道：

「在宇宙中，我们经常为了各种奇珍异宝而争斗，又或什麽都不为，只是看对方不爽，就想干掉对方，不是吗？」

「是的。」沈夜颔首。

「当你有了权势，你只用跟你的敌人说——」

圣尊停顿了下，以威严而肃穆的语气道：「去死吧。」

配合着这种语气，他双手飞快握了个术印。

术法成了！

虚空中悄然浮现出一个暗紫色的术法徽记。

——暗紫色的光凝聚成一轮圆圈，在这圆中，一只倒吊的三头魔蛇朝下吐着信子。

这个徽记给沈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呢？」他问。

「徽记将召唤各个种族的宇宙强者，直接干掉你面前的敌人。」圣尊道。

「为什麽会这样？」沈夜吃惊地问。

「谁都不能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否则下场就是死亡——这种主宰别人性命的事，就叫做权势。」圣尊说道。

「我可以拥有这样的权势？」沈夜以不确定的语气说。

「你太年轻，想要成为我这样的秘密之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只要你为我做事——」

圣尊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在沈夜耳边说：

「想杀谁，跟我说一声，事情会很简单。」

沈夜呆在那里，神情有些惘然。

圣尊理解地说：

「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

他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

沈夜开口道。

圣尊站住，看着他。

「您到底在做什麽？」沈夜问道。

圣尊走回来，在他对面坐下，眼睛盯着他道：

「当年无数宇宙生命联合起来，用了数千年的时间，毁掉了极上层宇宙的仙国。」

「只有仙国毁灭了，它拥有的最强三术才会放弃人类，被人类以外的生命所掌握。」

「你们掌握了三术？」沈夜问。

「没有，」圣尊表情阴沉，低声道，「仙国没有彻底毁灭，所以三术依然属于人类。」

「既然仙国都能被打败，三术其实也不算强，不是吗？」沈夜故意说。

圣尊摇头道：「我们花费了数千年，让仙国三术之中的通天术断绝传承，这才勉强成功。」

「我们要面对两件事：一是找到仙国遗留的『国土』；二是找到人类的通天术传人。」

沈夜点点头。

很好，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只是你不知道。

「这一切有什麽意义？」

他问道。

——这才是一切的核心所在。

宇宙怪物们做这件事，究竟是为了什麽？只是想获得三术吗？

如果只是为了三个强大的术，整个宇宙都联合起来，似乎有点……过了。

一定还有什麽更深层的原因。

圣尊笑了笑。

「这是真正的秘密，只有寥寥几位秘密之主才可以知晓。」

「当然，如果你加入进来，我会告诉你。」

「仔细考虑吧，我等你的回答。」

他拍拍沈夜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只剩沈夜坐在那里，慢慢消化自己听到的内容。

秘密之主？

多重宇宙竟然有一个契约，让圣尊拥有这麽大的权利，说杀谁就杀谁。

结合他刚才的那些话——

圣尊在九十九层宇宙收集通天术，并不只是为了自身个体的变强。

这个组织一定有更深层的用意。

归根结底——

通天术究竟能做什麽？

它们为了通天术，已经灭掉了极上层宇宙仙国，又在九十九层宇宙布下重重陷阱。

这麽多年过去了，陷阱从来不曾撤掉。

而自己这个通天术的传人，已站在陷阱的正中央。

这一刻。

沈夜感觉自己彷佛站在重重迷雾笼罩的万丈深渊之上，只要一步走错，随时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

打工这种事，我擅长啊！

自己想知道那个秘密。

所以要不要干？

沈夜来回思索，忽然一拍脑袋。

伦家是初出茅庐的小虫子，很多事情都不懂的啦。

这种事情要问问家人们的意见才对嘛。

他抬起手，引动意念，激活手背上的竖瞳，朝着法界的虫群之心发出了一条讯息：

「九十九层道宫的圣尊说他是秘密之主，要我为他做事，报酬是帮我杀人。」

「家人们，这件事值得干吗？」

等了一息。

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在虫群之心里响起：

「别理他，他已经失势了。」

沈夜心头一凛。

——这是当初收自己加入虫群之心的那位大佬！

紧接着，19级的深红之主也开了口：

「通天术是有自我意识的术，它不想出世，谁都学不会它。」

「这件事已经卡了几万年都没解决。」

「完全不值得加入其中。」

原来如此。

果然虫子们这边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巴克斯特，你那个能让敌人失误的词条，等级高不高？」

「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麽划分词条等级的。」沈夜以懵懂的语气说。

一道憨憨的声音冒出来：

「我诞生的世界在这方面也没有知识传承，我那边还把词条叫做『名』。」

「我也是！」沈夜立刻附和着说。

那声音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其实要按法界为词条凝聚的光之色彩来区分——」

「灰色为残破丶白色为普通丶绿色为优秀丶蓝色为卓越丶紫色为万中无一丶金色是传说丶暗金是无可比拟丶红色乃是神话级。」

「——基本的阶梯就是这样。」

「巴克斯特，你的那个名出现的时候，凝聚了什麽颜色的光？」

沈夜道：「红色。」

「红色？」

「竟然是红色！」

「法界什麽时候这麽好心了？」

「我都没有红色词条啊！」

「无法想像。」

虫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威严的声音再次出现，压倒了所有讨论声：

「我也是秘密之主，巴克斯特。」

「通天术不出，那个关于仙国的秘密就永远无法被揭示出来。」

「所以别管他了。」

「——你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努力提升实力，其他的不要理会。」

「明白了，但若是对方纠缠不休怎麽办?」沈夜道。

那个威严的声音透出了一股杀气：

「虫群之心的新虫，别人空口白牙就想抓过去当小弟——」

「先问过我们再说吧。」

话音落下。

虫子们爆发出一阵阵高亢的鬼哭狼嚎。

——这是表示自己很厉害，不允许别人染指虫群的新虫。

看它们那肆意狂叫的样子——

沈夜一颗心慢慢落定。

很好。

虫子们根本不怕那个圣尊。

这就没问题了。

与此同时。

沈夜从法界收回意识，忽然发现自己手背上的竖瞳里多了一圈金色的纹路。

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你获得了虫群标记。」

「效果：你在虫群中的发言会立刻被注意到。」

懂了。

这是把自己聊天置顶。

以后自己这边有什麽情况，虫群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虫群还挺团结的。

前提是——

自己用神话词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弱肉强食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自然规则。

沈夜陷入沉吟。

神话词条的价值甚至还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其实自己还有很多词条。

但从现在开始，要注意遮掩了，不能一下子曝光出去。

毕竟连虫子们都觉得好的词条难以获得。

在实力变得足够强之前，自己还是低调一点好。

他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椅背上，转动目光，朝茶几望去。

丹炉丶炼丹材料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这是澹台明月给的东西。

——其他事情都解决了。

把炼丹的钱拿到手再说其他吧。

沈夜升了丹炉，捏诀燃火，开始炼制中品宁神丹。

整个过程谙熟于心。

他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自如，不一会儿就把丹药全部炼了出来。

一数，大约三十多颗。

心情好，出丹率也挺高的。

沈夜用葫芦装了丹药，然后给澹台明月发了一张传讯符。

不一会儿。

澹台明月就来了。

「你要的丹药。」

沈夜把葫芦递过去。

澹台明月接了葫芦，倒出几粒一摸。

丹还是热的，上面隐隐有细微的术法波动气息。

——确实是刚炼制的丹药。

再看那丹炉。

丹炉里散发着微微的香气，与手中的丹药气味一脉相承。

「炼的这麽好。」

澹台明月夸了一句，一拍储物袋，摸出一枚玉简放在沈夜面前。

「这是什麽？」沈夜问。

「上品宁神丹的方子。」澹台明月道。

「宁神丹能治愈肉身创伤，又能滋养神魂，一丹双补，价值非同小可——你就这麽轻易地把方子给我了？」沈夜问。

「我急需大量上品宁神丹，你如果能做出来，我这方子一分钱都不收你的。」澹台明月道。

沈夜陷入沉吟。

连太上道宫都没有上品宁神丹的方子，以至于储备的宁神丹竟然都用完了。

听说现在正在加急从其他世界购买。

所谓坐吃山空，自己虽然有很多财宝，但也不能一直往外掏。

如果自己能学会上品宁神丹的炼制方法，也算是多了一门吃饭的手艺。

「多谢师姐，我先研究一下，有消息了跟你联系。」

沈夜微笑道。

「好，我等你消息。」

澹台明月留下玉简，毫不犹豫地回头离开了。

她走之后，沈夜伸手拿起玉简，先发动了词条「命运的工具人」。

微光小字浮现的同时，一切隐藏的讯息，在神话级命运词条前无所遁形：

「名为丹药的造物，发源于古老的人类文明，将会为你带来璀璨的前路；」

「然而这枚玉简却有着通幽的玄机；」

「庆幸吧，无论是玉简的制造者，还是获得玉简的你；」

「因为它只允许人类的神魂探入其中；」

「当你做到这件事，对方便会放弃玉石俱焚，而你也走向了新的道路。」

「——峰回路转，不外如是。」

沈夜笑了笑。

——之前圣尊说要找内奸，这不就出现了？

那麽。

自己要怎麽做？

报告给圣尊？还是别的什麽？

略一思忖。

沈夜将玉简拈在手中，神念朝里一探，开始修习上品宁神丹的炼制法门。

——自己的神魂当然是人类，如假包换。

另一边。

飞舟内部的某个洞府内。

澹台明月柳眉一松。

「怎样？」有人问道。

「是我们人类同族，不是宇宙怪物。」澹台明月道。

「太好了。」另一人兴奋地说。

「是啊，」澹台明月的双眸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我们好不容易追寻到这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站起来，以手按在虚空之中。

「门。」

一声轻喝。

虚无之中，一扇门悄然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