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大人没事吧……”
“住嘴!”
欧阳戎刚开口打破沉默,就被容真轻呵打断。
同时他还感受到某只情急间抓住他大腿的玉手攥的紧了紧。
欧阳戎回头看了眼门口,发现没人,微微松口气,低头看去,容真与他一样,从门口收回眸光。
同样松了口气。
短暂对视,欧阳戎弯腰去扶人:
“地板滑,小心些……”
话还没说完,容真忽然松了手,推了下他腿,与其远离了些,同时偏过头,冰冷无视了他伸来扶人的手掌。
“你、你背过去。”容真低头低声。
欧阳戎居高临下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遮额刘海,看不见具体表情。
只好收回手,转身走了几步,背对失去他支撑后胳膊肘撑地的冰冷冷宫装少女。
非礼勿视。
毕竟……这位一向高高在上、刻板体面的女史大人,摔倒跪地的姿势确实不太雅观。
“女史大人好了与下官说声。”欧阳戎眼睛盯着门外,温馨提醒了句。
身后方,容真不语。
少顷,欧阳戎听到后面陆续传来细细簌簌、似是抚平衣裳布料的声音,还有挪动的脚步声,与拐杖磕碰地板的碎声。
他试探性的回头,余光看了眼。
发现容真已经站了起来,撑着拐杖朝桌边挪步,从欧阳戎视角看去,瞧见的侧颜角度,面无表情,一副清冷漠然之相。
在他这位外人的持续注视下,这位冰冷冷宫装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就像往常无数次那样,人前坚强刚毅,刚刚的摔倒似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若不是欧阳戎还记得那道失态娇呼声。
“可以了,过来吧。”
容真走到桌边,瞥了眼直愣愣的某人。
“好。”
欧阳戎迅速点头,上前入座。
他心里又微微松了口气,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些笑。
不是因为容真的态度。
而是因为看到了这位容真女史的一时不雅丑态后,竟然没有扣什么功德,也算是不幸中万幸了。
至于其它的,懒得考虑。
除了小师妹还有那位有些亏欠的童养媳绣娘,他一般不去猜其它女人心思,主要是浪费时间。
容真伸手。
欧阳戎递出线报,坐在桌边,一边倒茶,一边等待她浏览。
少顷,容真掩上线报。
她睫毛低垂,思索了会儿,问了几句。
欧阳戎对答如流。
“东林大佛那边如何了。”容真换了个话题。
欧阳戎没有立马开口,从怀中掏出一团手帕,打开后,露出了几块破碎的绿豆糕,递了上去。
“多谢,不用。”她摇头,眼睛依旧盯着欧阳戎,没看糕点。
于是某人只好自己捻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嘴中,嘟囔道:
“浔阳石窟那边还算顺利,不过可能要延期晚一点了。”
容真立马道:“不行!”
欧阳戎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也不算延期,算是如期吧。”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以现在的人力物力,如果保持现有的速度,可以按期完成,不过……是最开始朝廷下达过的完工日期。”
“那不就是延期?比你之前和本宫说的日期要晚,不是延期是什么。”
“可以这么理解。”
容真压住眼底揾色,冷声:
“先说原因。”
欧阳戎低垂眼帘,看着茶杯:
“首先是山石材质原因,石窟的开凿比想象的艰难。
“其次,现在前线有战事,后勤全落在江州大堂身上,不久前,新任中军大营长史还跑回来,和下官协商,紧急抽调了一部人手。”
说到这里,欧阳戎摇了摇头:
“此事不得不帮,前线战事也重要,现在看,抽调人手后确实也有了战果,更无处指责了。
“再加上,不久后就要入冬,按照往年入冬后,大雪封山的时间计算,即使刚化雪就接着干,也要停摆小半个月,又是一笔时间损耗。
“凡此种种,东林大佛要比预期的时间晚一些了。”
容真先是攥紧了些手中线报,旋即又松开,保持平静语气:
“迟多少?”
“具体还在计算,预计个把月。这两日江州大堂与王爷正在规划冬季的建造事宜。”
“延期之事汇报朝廷没有?”
“额,暂时没有,今日来,也是和女史大人提前商量下,下官准备这两日,就与王爷一起上书洛阳,说明下情况。”
容真盯着泰然自若的欧阳戎眼睛,直指要害:
“若是陛下龙怒怎么办。”
欧阳戎脸色似是有些奇怪,好奇问:
“下官算了下,而且是以最坏的情况算,江州这边的大佛完工最晚最晚,也会比洛阳的大周颂德天枢完工时间快。
“而且放眼造像四州,嗯,现在是三州,扬州那边,下官托人去问了问,进度与咱们这边延期之后的完工日期相差无几,更别提财力物力不及扬州的太原了。”
欧阳戎摇摇头:
“反正咱们江州绝对不是最晚完工的,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而已,陛下与朝廷诸公为何不满?”
面对欧阳戎的疑惑眼神,容真抿嘴不语,眼神低垂,视线落在那副似是老人用的拐杖上。
此拐杖应该是御医大夫临时找来的,比较老气古旧。
欧阳戎也循着她目光,落在了拐杖上面。
桌前一片寂静。
欧阳戎忍不住先开口:
“东林大佛难道还有什么下官不知的隐情?此佛不是配合大周颂德天枢一起修建的吗,用于弘扬佛法、祈福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