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法商务车停在小区楼下。
林弦上楼回到家后,将行李箱推到客厅一角,然后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之前穿的那身,是从哥本哈根旅游回来的,已经穿了两天了,再穿着去别人家做客多少有些不礼貌。
对着镜子吹干头发,稍微整了整发型后。
林弦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沉思……
自那次在这个卫生间,惊悚的事情发生后,林弦又对着镜子在00:42分试了两次。
可这两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如既往,林弦做什么动作,镜子里的林弦就做什么动作;一模一样,毫无延迟,没有任何灵异情况发生。
看来……
那天晚上00:42发生的事情是不可复制的。
虽然明白那肯定不是偶然,一定也是黄雀、或者未来的自己、或者其它什么人专门设计的“递交天才俱乐部邀请函仪式”。
但林弦有时候还是抱有期望,想着能不能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能不能再从镜子里拿到什么东西。
这种想法是有些贪心了。
不过思来想去,既然自己是从镜子里得到的天才俱乐部邀请函,那是不是就说明这种诡异事件、对时空裂缝和00:42的诡异利用,也和天才俱乐部有关呢?
“那也就是说……”
林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镜子里的林弦也对自己眨眨眼睛,张口说道:
“等我答对天才俱乐部的三道考题,最终获得加入俱乐部资格时……会不会还能从镜子里得到什么东西呢?”
林弦和镜子里的林弦一起摇摇头。
一切都并不确定。
但总归,这条路是一定要走的。
要想知道一切真相、知道一切秘密、知道这世间一切的对与错……唯有加入天才俱乐部,站在历史长河的高度来回看时空,才能得出真正的答案。
“行了,出发吧。”
林弦最后整整领子,关上卫生间的灯,出门,下楼。
司机坐在埃尔法商务车上等待。
看到林弦从楼道口出来,直接按开后排电动车门。
“小李,出发吧,去赵英珺家那个小区。”
系好安全带后,林弦给司机小李说了目的地。
车辆稳稳启动。
驶离小区。
……
咚咚。
林弦敲响赵英珺家的房门。
“来啦”“汪……”
站在门外,听到赵英珺的声音,以及……一声完全没有精神、似有似无、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毫无气势的狗叫。
用叫来形容都不太合适,就和哼唧一样。
咔嚓。
房门打开,赵英珺后退一步,看着林弦微微一笑:
“快进来吧林弦,等你好久了。”
说罢,扭过头,看着地上那一团萎蔫的蒲公英:
“vv,你看谁来啦?林弦来看你啦。”
木地板上。
那只毛发都不再支棱的博美犬,似乎真是情绪很低落。
它没什么精神。
眼眶还有些红肿。
听到林弦的名字,它艰难又缓慢的抬起头,注视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嘴一撇,委屈的哭了出来:
“v……呜呜……”
它口齿不清,全身都在颤抖。
这可把赵英珺给吓坏了。
怎么。
怎么适得其反了?
本来想让林弦来家里,安慰一下vv,让它振作起来、快乐起来。
明明以前vv见到林弦都很开心……可为什么今天,才刚看到第一眼,就委屈的哭出来了呢?
“vv它……”赵英珺扭过头,想和林弦解释。
“没事,我来吧。”
林弦打断赵英珺,直接跨过门槛,走进屋内玄关。
他温柔的蹲下身子。
右手抚摸vv的狗头,轻声问道:
“vv,你怎么了?”
“vv……”
博美犬似乎试图和林弦交流,不停发出哼唧声。
林弦自然是听不懂的。
但是……
“你在伤心吗?”
他看着博美犬的眼睛。
情感传递这种事情,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他一早就相信,情感可以跨越一切,时空、时间、宇宙、甚至……种族。
博美犬就好似听懂了一样。
不再哼唧。
而是抬起头,也注视着林弦的眼睛。
一人一狗,相继沉默。
这……
这种默契的画面,又让赵英珺愣住了。
vv到底是谁的狗啊?
要不真的让林弦抱走算了,怎么感觉现在的场面……就好像是这只狗在自己这里受尽委屈,然后给林弦诉苦抱怨来着?
“我去给你泡杯茶吧,前段时间有芸南的亲戚给我寄了一個普洱茶饼,黑茶的话还是煮着喝好,味道更加浓郁一些。”
说罢,赵英珺关上房门,往里面走:
“家里的煮茶器有段时间没用了,我去刷一下、然后给伱煮杯茶。你先陪vv说会话、玩一会儿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效果。”
话音落毕。
赵英珺已经走过客厅转角,去了里面的独立厨房。
林弦索性也坐在一个矮板凳上,然后将地上瘫软的vv抱起,放在大腿上,抚摸着它后颈的毛发:
“说真的……vv,我挺想知道,你在伤心什么;我也挺希望能听懂你说的话。但是,我经常听人说,狗狗对情感的感触,要比人类更敏感一些。就像是对味道、对声音会比人类更敏感一样……很多时候狗狗比人类更能共情。”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认为,狗狗能听懂人类讲的话,但人类却听不懂狗的语言。所以……现在既然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那你就听我讲吧。”
腿上的vv动动耳朵:
“v”
发出一声短促又延绵的声音。
林弦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哎……
这只狗啊,真是成精了。
不过,听这清晰的叫声,似乎跨越种族的沟通还是有一定成效的。
“vv,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噩梦。”
林弦摸着蒲公英一样柔软的毛发,目视前方,看着vv饭盆旁边的高跟鞋。
像是看着故人,像是看着回忆;
像是说给vv,又像是说给自己:
“我也经常做噩梦,尤其是现在做的噩梦,糟糕透了,动都动不了。不单单是做梦,现实里也是一样,我有很多朋友离开我了,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朋友、甚至……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
他低下头,看着大腿上也抬起头的博美犬:
“我有一个朋友,也叫做vv。”
林弦轻轻笑了笑:
“它很好,虽然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嫌弃它不够强大、吐槽它戏精不干活。但是……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这样,我们都必须要在彼此分开再也见不到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意识到,之前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究竟浪费了多少可以相处的机会、浪费了多少本可以心平气和的交谈。”
“你有这样的朋友吗?vv。”
林弦把大腿抬高一点,让vv离自己更近一点,将其抱起、抱在怀里:
“你也应该有吧。这世界上真正能让人伤心的事情,不是钱财权贵的失去,不是功成名就的得失。真正能让人伤心的……永远都是亲人朋友的离去。”
“你是不是……也梦到哪个朋友离去了呢?在那天晚上?”
林弦感觉到,怀里的vv身体又在颤抖:
“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也一样伤心。只是这一段的离别,对我而言,实在太多太多。我不知是有些麻木了,还是有些习惯了,我总感觉……我已经无法和你一样,为这种事情流泪了。”
“但是vv,也许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她和我说过,说并不是所有故事,都必须两情相悦白头偕老才算是喜剧。她说有些事情,就算是重新选择一千次、一万次,她也不会后悔,她也会欣然这样做。”
“她年纪比我大不少,懂得东西很多,经历的事情也很多。她教会了我很多知识,也给我上了很多堂课。我现在觉得……她给我上的最后一课,似乎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并不是那两条或许足以反败为胜的法则。而是……”
林弦抿了抿嘴唇,抚摸着vv的狗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