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笑了声。
紧张缓解。
立荣的面颊仍有些微红,抬手指了下锦鸢的发髻,“你头发还在滴水,要不散开了吧?”
“好。”
锦鸢抿了下唇,轻声应了。
侧过些身子,抬手拆了发髻。
湿濡的长发松散下来,披散在肩上。
她容貌算不上妍丽,清冷的月色照在她的面颊上,衬得肤色细腻似玉脂,白的生一圈柔和的光,眼睫下压,挡住眸色,随着她的动作,湿漉的长发稍稍遮住半面,她挽起长发,胳膊抬起,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两手握紧一把长发,用力拧干。
明明是随意至极的动作,立荣却看的有些呆了。
待她挽起不再滴水的发髻,轻声道:“走罢。”
立荣回神,耳垂染得通红,猛一下转过身去,“快、快走!”
脚下健步如飞,把锦鸢甩在身后。
锦鸢提着裙子,只当他急着赶路,一路跟在身后,最后实在跟不上了,才喘着气央他慢些。
“立荣,你等…等我…”
女子细喘着气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湖边的湿气。
传入耳中,教人舌根有些发痒。
赵非荀从树影中跨步一步,现身于月辉下。
清冷的月色散在他的身上,似乎更寒更冷了几分。他一身暗色,下颚线绷紧,微微侧头,冷漠又沉稳,嘴角轻扬克制又隐忍。
“大公子。”轻风谨慎的出声,“是否要属下追上去将锦姑娘拦下?”
“不必。”
赵非荀眯起冷眸。
似一头蛰伏的猛兽。
于黑暗中已锁定了猎物,势必要饮血啖肉,才会收回獠牙。
听得轻风抖了下。
此时的大公子…太可怕了…
这位锦姑娘看着胆怯怯的,大声说话都怕吓哭的一个姑娘家,没想到胆子实在大。
跟了大公子,居然还想跟着其他男人跑。
就不怕被大公子剥层皮?
轻风支吾了一声,“他们逃出京城后,也不必追回…?”
“后?”赵非荀掀唇,冷嗤一声,拂袖离开:“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走出扶诸山的能耐。”
轻风沉默跟上,不敢再多言。
*
另一边,立荣领着锦鸢急着赶路,一路上锦鸢也不曾多问。
直至进入一间客栈。
锦鸢只当爹爹与小妹都已经在候着。
推门入内后,却见只有一张床,且空无一人。
锦鸢有些疑惑的望向立荣。
“只有我们二人么?”
立荣走的气喘吁吁,这会儿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盏茶水喝,察觉到锦鸢的视线后,他心虚的坐不住,站起身连连摆手,“锦鸢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是、是怕外人看见误会,所以才定了一间房,我可以打地铺,或是就这么趴着睡!放心,我绝不会冒犯你!”
他着急的解释,耳垂染红。
锦鸢也有些不自在,垂首低声道:“我信你…”
立荣嗯了声,想笑,但面庞又是一阵滚烫。
他转身在屋子里翻出藏起来的东西,一共四张印,递到锦鸢面前给她看,“这是经京兆衙门加印的出城印,上面的籍贯是伪的,目的地我暂写的是青州府,青州虽然乱些,但只要使些银子就能重新编纂个户籍,户籍过了青州州府的正路后,咱们再要去其他地方也能方便些。明儿一早,我们套了马车去接你爹爹和小妹,在出城去。”
锦鸢看了眼,嘴角微微抿了下,轻声道:“我不识得字。”
“呀!瞧我这脑子!”立荣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别生气啊,我没那个意思!”
至此,锦鸢才掀起眼睑看了眼前的立荣一眼。
她眉目柔和的弯着,“我这么好的性子,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了动不动就要恼的人了。”
立荣呼吸一窒。
“我、我——”似是察觉到什么微妙的变化,心口突突的跳着,他忍不住用手压了下胸口,生怕心脏要跳出来,“我的错!我掌嘴!”
说罢抬手就要扇嘴巴。
锦鸢嗳了声,拽住他袖子。
立荣垂首,看她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指,细白柔嫩,指甲圆润,指甲盖下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喉结错动,抬起头,直勾勾望着锦鸢,笑的有几分痞气:“嘿嘿,就知道锦鸢姑娘心善。”
锦鸢手指僵了下,立刻松开收回去。
瞪了他一眼,“再拿我取乐你就去外头睡!”
立荣急了连忙作揖告饶,这下再也不敢嘴上放肆了,生怕嘴贫真惹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