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还是不嫁,你好好想想。”
……
电光诡谲,雷声轰鸣——
远处,忽然响起噌吰激越的钟声,敲碎了宫城里的死寂,猛地击破脑海中诡异的场景,将容娡从可怕的回忆中拉出。
容娡心有余悸,额角突突直跳,面色惨白,扶着柱子缓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守在不远处的宫婢:“何处传来的钟声?”
宫婢踮脚张望:“回娘子,似乎是迦宁塔上传来的,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容娡若有所思,轻轻颔首,没再多问。
宫婢见她心事重重,主动搭话:“娘子并非洛阳人士,可知这迦宁塔的来历?”
容娡摇头:“不知。”
“这是先皇……前朝的那位先皇,为太子瑄所建。”
宫婢小声道:“据说太子瑄降生时,天降异象,漫天祥云不说,分明是孟冬,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彩蝶飞来,环绕着皇后的寝殿,千蝶朝拜,三日方散。”
“后来匈奴兵临城下,年幼的太子瑄不愿降,抱着玉玺自迦宁塔上一跃而下,百名宮侍堆成人山,接住了太子殿下……”
容娡循着钟声,看向宫婢说的那座塔。
她想象着那场景,缓慢地眨了眨眼,也不知怎地,胸腔里忽然溢满酸涩的钝痛。
痛感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痛得她心如刀割,几乎要喘不上气,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宫婢悄悄觑向她的脸,吓了一跳:“哎呀,娘子,您怎地哭了?”
……
——
八月甲戌,帝葬,入皇陵。
长子贺兰铭即国君位。
是日天晴,大吉,百无禁忌。
然而登基大典过后,天幕上却渐渐堆满阴沉的云翳。
阖宫缟素未除,一派死气沉沉,容娡却在此时,被新即位的贺兰铭宣到金銮殿。
容娡跟随黄门,沿着甬道往金銮殿走。
不知为何,她所见的宫人皆是行色匆匆,远处更是隐隐有喧嚣的吵嚷声,似是发生了什么斗争。
容娡粗略打量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她对打打杀杀并无兴趣,比起那些,她更关心贺兰铭见她的目的。
容娡到金銮殿时,贺兰铭身穿国君吉服,头顶十二旒冕,正没骨头似的歪在龙椅上。
她恭顺地站在大殿中央。
听见脚步声,贺兰铭抬起头,拨开眼前的垂着旒珠,眯着眼打量她。
“阿娡。”他凝视着她,半晌,低低的唤,“你一身缟素,究竟是因为国丧,还是为了早已死去的旁人而哀伤?”
他的话里明显意有所指。
——旁人。
除了不久前惨死的谢玹,还能有什么旁人。
容娡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心中一颤,掐着手心,努力克制住情绪,强作镇定,缓声道:“自然是因为国丧。”
贺兰铭没有继续逼问,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随手拿起几封信件,甩到容娡脚下。
“清河崔氏向朕施压,让朕将你放出宫。”
“还有谢氏三房的几个黄毛小儿,联合赵侯之子,闹到登基大典上,逼朕就范。”
“容娡啊容娡,朕原以为你柔弱无害,眼下看来,你却当真是手段厉害。”
“你究竟是何时令贺兰铮对你如此情深义重?朕分明事先将我的好二弟调出洛阳,眼下倒好,他也来凑热闹,要从朕手里将你夺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