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擦过他的面庞,谢玹缓慢地眨眨眼。
鲜妍的红衬着谢玹雪白的脸,在他的面庞映上一层绮色,使得他多了几分艳丽的人气儿,眉宇间的冰雪都好似消融了。
仿佛被她拉入万丈红尘中。
容娡打量着他,满意地勾起唇角,眼眸亮晶晶的,宛若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哼笑两声,目光滑过他清峻的眉眼,得意道:“我的眼光可真是好。”
不知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人。
谢玹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睫羽簌簌颤动两下,盯着她娇美的脸,眸色一点点变得幽邃,泛出点儿灼灼的光晕。
楼阁间翘首以盼的小娘子们,见此情状,不由得长吁短叹,无不遗憾的哄散。
容娡心里的气顺了不少。
谢玹专注地望着她,瞳仁像是日光下浸了水的墨玉:“姣姣曾给旁的郎君簪过花么?”
容娡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认真回想一阵:“不曾。”
谢玹若有所思地颔首。
“那便是,只有我一人了。”
容娡忽地有些不自在,红着耳尖别开视线,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啦。”
第71章 意外
本朝男子追求潇洒飘逸, 惯有簪花的习俗。在洛阳时,容娡听闻常有玉树临风的郎君,在朝冠上簪满艳丽的鲜花, 行走间花枝摇颤,配上一身缓带轻裘, 衣袂翩翩, 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谢玹为人持重老成, 虽然也算注重仪容, 但只求淡雅, 穿着端庄得体即可, 衣装向来是一成不变的褒衣博带, 自然也不曾簪过什么花。
曾有一段时日,容娡暗自腹诽过他那身雷打不动的白,简直是白瞎了这样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后来转念一想,这人虽时常面无表情,可他顶着那样一番容色,无论怎样穿着皆是风姿俊秀,不满便迎刃而解了。
眼下谢玹鬓边簪着花, 陪她走在街上, 容娡余光常常瞥见他不时抬手轻触那朵花, 唇角微抿,神情有些古怪, 似乎是不太习惯。
她莫名有些想笑, 又从他怀里的花束中挑拣出几条鲜艳的花枝, 拉了下他的衣领令他低头, 将鲜花尽数簪到他的发髻上。
谢玹有一瞬间的怔忪,旋即眼睫轻颤, 略显无奈的轻叹道:“……姣姣。”
容娡的指尖抚过他的眉梢,仰面专注地望着他,唇角带笑:“你真好看。”
谢玹喉结轻滑,眼眸眨了眨,到底还是纵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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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慢悠悠地行至一家成衣铺。
铺子里有些新式样的衣裙,容娡不由得停下脚步,将手里提着的甜糕一股脑塞给谢玹,走进去挑选。
谢玹跟进去,粗略的扫视一眼,本想同她说衣料不够上佳,远比他为她备下的华服的要差。但见容娡满面带笑,他虽微有不解,但一字不发,由着容娡兴高采烈地挑选了几件,被掌柜引着去试衣。
谢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但如今是在外面,倘若容娡试衣时他也跟着,未免有些不成体统,便只得候在门外。
待容娡撩起帘子走入更衣室,立即有暗卫现身走到谢玹身旁,压低声音道:“君上,韩州牧派人到府上问,前几日他所提议之事,君上考虑的如何了。”
谢玹垂眸望向怀里的鲜花,反应冷淡:“他提议的事太多,指的是哪一件?”
暗卫道:“韩氏女与您结亲,他携冀州臣服于您麾下。”
谢玹有一阵没说话。
暗卫不解其意,悄悄抬眼望去,却望见他的眉宇间不知何时布满暗含嘲讽的寒霜,心里不禁一悚。
“想借我拉拢谢氏一族,韩煦倒是好算计。”谢玹轻笑一声,眉眼间睥睨的锋锐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