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神情淡漠,始终未置一词,似是对他们的交谈并不在意。
容娡一一向他们行礼辞别。
面向谢玹时,她美目中泛起水波,欲说还休地飞快看他一眼。
谢玹的脸冷的像块冰,眸色晦暗不明。
应下她这一礼后,他率先转身离开。
转身时,他的鹤氅带起一点冰冷的气流,将容娡耳边的碎发拂的微微颤动。
容娡在心中叹息一声,随着婢女的指引,往另一个方向迈步。
—
婢女将容娡领到就近的一处无人的暖阁。
对兄长说自己鞋袜湿了,只是容娡情急之下的托词。
但当她围着炭火盆坐下,褪下鞋袜后,才发现自己的鞋袜竟当真被雪水浸湿了。
她轻叹一声,抬起冻得几乎没直觉的脚趾,靠近火盆,耐心等待。
不多时,暖阁的门外,传来轻而沉稳的脚步声。
容娡眨了眨眼。
门扇开合,满身映雪的谢玹迈步走入。
暖阁内空间不大,谢玹的身量又极高。他一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屋里便显得有些拥挤。
容娡的脚趾蜷缩一下,慢慢抬头看向他,露出一截细白的颈项。
看见他神姿高砌的一张脸,下意识撒娇:“哥哥……脚冷。”
她早知他会来。
谢玹停步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澈的眼眸中隐有审视之意。
炭火噼啪作响。
谢玹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你一早便知我是‘表兄’?”
他的语气淡淡。
瞳仁中,却因问出这话,而泛出几丝极致的冷寒。
他看着容娡脆弱细嫩的颈项,克制住翻涌的情绪,在心中冷漠的想。
只要她敢有半点撒谎。
只要她流露出半分迟疑。
只要她,对他胆敢有所隐瞒——远比他以为的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会看着那些人将她除去。
就像他冷眼旁观那只白狐的死亡一样。
谢氏的族老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会扰乱他心念的女子接近他。
他紧紧盯着容娡的脸,没有放过她脸上半点细微的神情。
然而——
容娡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便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她不解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觉得这种事不必瞒着他,便和盘托出:“与你一起来洛阳的时候才知道的,哥哥问这个作什么?”
谢玹冷漠地审视着她。
须臾,他薄唇微启,低低吐出几个字:“那,议亲呢?你可曾知晓?”
他提到这桩事,容娡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神情颇为苦恼。
谢玹没有错过她表情的变化,眸色一黯,冷硬的心房骤然掀起滔天的浪潮。
说不清,在他心中兴风作浪的,是妒意,还是杀意。
“我也是今日才知晓这件事。”提起此事,她便没由来的心烦,不禁没好气道,“我并不认识什么三公子五公子,他们说的信件与庚帖我更是半个字也不曾见到,谁知他四处散播要与我议亲,真是……”
她拧着眉,略带埋怨,重重吐出几个字:“真是让人烦闷。”
话音才落,她觑着谢玹的神情,连忙补上一句话:“哥哥莫要误会我,我同他绝无可能!”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不禁觉得遗憾。
想了想,又觉得不过只是随口说说哄骗谢玹,倘若她不能拿下谢玹,届时再接近谢珉也未尝不可,便不再自寻苦恼。
谢玹听着她埋怨的嘀咕,心中翻涌作祟的古怪情绪忽地停歇了。
他看着容娡娇美的面庞:“为何怕我误会?”
容娡被他问的脸上一热,羞恼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谢玹坦然的摇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