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尾蛇教的刺客来过后,宝殿极快地被工匠修缮,短短一日,已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迹。
无论是佛像还是旁的什么,依旧是一派清冷而慈悲的模样,像是不曾有过分毫改变。
谢玹在此处潜心参禅,待了许久,从晌午直至日暮四合。
直到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搅乱殿中岑冷的寂静。
谢玹睁眼看向来人。
静昙提着一捆话本,步履匆匆地走近他跟前:“主上。”
“何事?”
静昙沉声道:“容娘子伤势不大好。”
——刻意避开的人,偏偏又被提及。
谢玹一顿,目光扫向他,眸中隐有威压,语气温冷:“静昙。她身子抱恙,你应当去请医师。我并不会医人,寻我无济于事。”
静昙只觉得头顶一沉,忙肃声道:“是。”
谢玹阖上眼,面如冷冰,似是对容娡漠不关心。
静昙觑着他的脸色,提着手中的话本,有些于心不忍,面露为难。
沉默半晌。
谢玹淡声问:“你为何还不去请医师?”
静昙:“已经请到了。”
谢玹没再多过问。
殿中再次陷入沉默。
不多时,又有一阵脚步声靠近。
静昙与谢玹同时看向来人。
来者是个女比丘,走进殿中时,先是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才道:“华医师托我前来寻贵主。”
谢玹神情莫辨,看向静昙,静昙走过去同女比丘交谈几句,折返回来:“主上……医师说容娘子不知为何患了热症,想问一问今日容娘子吃的那丸药中有何种成分。”
谢玹若有所思:“你来寻我,也是因受医师所托?”
静昙点头。
主上参禅时不允人近身,是一直以来的规矩,近来这规矩却频频被打破,今日静昙更是亲自坏了这规矩。他清楚自己办事不妥,颇为羞愧地低下头。
谢玹垂着眼,拨弄着手上的菩提串,一颗一颗地数着。
数尽一串后,他站起身,抚平跪坐时衣襟上的褶皱,没什么情绪地道:“走吧。”
静昙愣了一下,跟上他的脚步。
风中隐约飘过一声极轻的叹息,暮光下的檐铃一响,叹息声忽地消弭。
快的仿佛是人的错觉。
—
容娡的热症来得蹊跷,医师面色凝重,把了许久的脉,仍有些拿不准她为何起热。
日影完全沉没时,谢玹来到居室。
借着朦胧的烛光,他瞥见容娡的眉头紧锁,面颊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向红润的唇却毫无血色,整个人因为高热而了无生气。
谢玹收回视线,将配制丸药所需的草药一一说与医师听。
医师听罢,面色依然凝重,肃声道:“这些草药没什么问题。容娘子可还吃过旁的东西?”
静昙一脸茫然。
谢玹沉吟片刻:“晨间喝了一些汤。——静昙,你说膳夫往汤中放了些时令的食材,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