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峰躺着,疼得小腹抽搐着:“雷士德是法租界的第一大医院,身为雷士德的主任,您处理枪伤的手艺必然妙到巅毫。”
秦追心中一叹,唉,20世纪初的人的确是get不到他的吐槽点,事实上,21世纪的中国医生起码95%是不会处理枪伤的,因为大家没有学这个技能的环境,除非是跟援助团队去国外练过手艺。
他拿起夹子,顺手将一节软木塞刘天峰嘴里:“我这没麻药,忍一下。”
刘天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冰冷的金属夹子探入伤口,迅速取走子弹,止血,开缝。
“唔!”一阵迅猛的疼痛让他全身一弹,又颓然躺平,冷汗汩汩流下,咬着软木发着抖。
秦追夸道:“不错,忍痛能力很好,幸好打你的是小口径子弹,不然要么伤到内脏,要么一枪两洞,就不是普通外伤这么简单了。”
刘天峰疼得眼前阵阵发白,等秦追到一边收拾器具时,他已接近虚脱,口一松,软木沾着唾液滑落,冷汗将衣物被褥浸湿,却不敢睡去,只转头看着秦追忙碌的背影。
秦大夫是个清瘦的人,今日却穿得纯黑、深蓝,看不出什么富贵气,只是利落干脆,不似医生,倒像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
“没晕?那正好,吃药吧。”他头也不回地一抛,一个小葫芦瓶就落在榻上,刘天峰艰难地拿起,开瓶封往掌心一倒,只滑出来一枚圆润的乌黑药丸,散发沁凉药香。
他果断将药放入口中咽下。
秦追回身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刘天峰道:“秦大夫的叔叔每年南北走货,从东北运药,我爹从他手里买过回阳酒,有一次在这提货。”
秦追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的表情,脑子里数行弹幕滑过,这刘老帅今年也五十多了,的确是到了不行的年纪,据说他还有八房姨太太,买回阳酒也说得过去。
三叔啊,你的客户群体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呐!
秦追捂住脸深呼吸:“好,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到地方躲一躲,只要这屋里有你三叔的人,再替我通知你三叔的姻亲龙更缘先生,我就可以从港口乘船离开此地。”
刘天峰笑道:“秦大夫,我愿对你毫无保留地交代一切,我保证,我来这的
目的绝不是害你,若知道你在这,我肯定就不来了,省得连累到你。”
秦追打量他的神情,以他在金三角磨砺的直觉和看人水准,这姓刘的似乎说的都是实话,因而他也多出一点耐心,搬了凳子坐榻边:“刘二先生的外伤不重,养半个月就好,不知先生接下来是何打算?”
言下之意,你什么时候滚蛋?
刘天峰心思瞬转:“我来此的目标,是为了抓住一个人。”
秦追脑子一动,就知道了他的目标。
果然,刘天峰吐出一个名字:“黄自谙,他的父亲黄将军乃袁大头麾下,见主子败势已现,便令幼子带十吨黄金出逃,一旦让黄自谙走成,别的都好说,十吨黄金流向海外可不是好事。”
秦追心里算了算,1立方黄金是19吨左右,十吨黄金体积不大,转移起来并不难,原历史的黄自谙应当是成功带着这批黄金逃到香江,难怪后来能过那么多年的富贵日子,又以这批黄金起家,使黄家成了香江富豪。
老实说,秦追一直不信因果报应,就是因为黄自谙活到高寿无疾而终,而黄家后人也大富大贵,那么缺德的人却能子孙富贵,足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只是哄人的话罢了。
秦追垂下眼眸,“方才的枪声在捕房附近,易家发现了你。”
刘天峰颔首:“不错,易家也在观望,如今东北是刘家军和黄家军争斗,一旦刘家赢了,黄家和易家都会从津城逃走,若是刘家败了,袁大头说不得还有胜算。”
“而我到此地,一是为了斩草除根,二,则是为了军饷,我父亲生病了,现在是大哥执掌刘家军,他极有才能,输是不会输的,可军中吃紧,若能有一笔钱,胜算就大多了。”
刘天峰说到这,面露无奈:“罢了,我已被发现,下手的机会也没了,能活着离开津城就是万幸。”
秦追不置可否,人民已经不需要皇帝了,有些人的失败是注定的,只有一群贪婪无度的傻子才会抱着虚妄幻想不肯放手。
倒是这刘天峰,似乎是现成的背锅侠。
秦追上下打量着他,突然说道:“刘二先生,你对我坦诚,我也愿意对你坦诚,所以我现在问一句话,你看看对不对。”
刘天峰道:“请说。”
秦追道:“现在只要黄自谙死了,易家和黄家都会把事算到你头上,是也不是?”
刘天峰一怔,看秦追的目光带上几分试探:“自是如此,怎么?秦大夫与黄家有仇么?”
“听闻北方名旦月梢的遭遇,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意。”
秦追说话时轻描淡写,刘天峰却立刻听懂了,秦追不喜欢黄自谙,想杀黄自谙。
刘天峰不爱看戏,也知道秦追和月梢分别是南北伶界旦行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区别在于,秦追天赋更高,却有本职在身,已生离去之意,月梢却沉心于戏,显见是要将一生付于京戏。
他不由问道:“莫非秦大夫有侠客之心,要替天行道,杀那黄自谙?”
秦追举起手看了看,反问道:“有何不可呢?”
刘天峰肃然起敬,双手抱拳,铿然有力道:“秦少侠!你的锅,我背了!”
秦追也觉得自己该杀黄自谙,若天不绝黄自谙这等恶人,那就让秦追来做他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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