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听得咋舌:“这就是一百二十两了。”
秦追撇嘴:“别人拿一百两来,我都不卖呢,我阿玛生前都不说我家有这个秘药,人品不可信的人来问我,我也一口咬定我家没有镇炎的药,你们要是泄密,那些想要药方的人能把我一个七岁孩子生吞了。”
虎爷和龙爷都知道镇炎二字意味着什么,听到这,纷纷严肃面孔,指天发誓,绝不将此事外泄与人,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虎爷还担保:“往后你有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虎一衡在武林说话还有点份量。”
秦追为他盖被子:“得嘞,您先把病养好吧,还有,我的诊费是二十文,开方的钱含在诊费里,药您自己去抓去煎,只要别把我的秘药卖了,我就谢谢您了。”
龙爷惊叹:“二十文?好便宜,以你的医术,两百文两千文都不算贵。”
秦追表示:“我家家训,诊费不得超过十碗馄饨的价格,不然我们的医术便是为权贵学的,和百姓再无关系了。”
至于为何拿馄饨做单位,那就要问曲老爷子了,反正秦追谢他老人家没用豆汁做单位
() 。
“但我的针灸比较贵,是十碗馄饨的钱。”秦追拿出他的针盒,对大人们俏皮歪头。
虎爷、龙爷、侯盛元对视着,随即仰头豪迈大笑起来。
虎爷敞开衣领,调侃道:“馄饨神医,虎一衡谢谢您家两代神医救我家两代人性命了。”
秦追客气道:“我医术平平,不包好的。”
说着,他拿出秘药大禹灸的药油,往针上一抹,抬手便往大椎、风门、肺俞等处施针,这几处是平补平泻,其他穴位还有要用提插泻法的,针灸过后,又要拔罐。
这番治疗却是为了温阳助气,散寒化湿,令虎爷先摆脱这夏天裹被子的状态。
大禹灸到底是曲老爷子、郎善彦救人无数的秘药,辅助针灸可提升效力,使病人更快感到舒泰和状态回复,进而提振心气,对痊愈更有信心。
虎爷被秦追扎得穴位酥麻,似有蚁虫在咬,说不出的微妙,治疗结束后又觉得身体一轻,心中对这济和堂一脉的大夫实在佩服,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那老太后实在德薄福浅,死前还要赐死郎善彦这样的好大夫,使无数许是要靠郎善彦救命的病人断了生路,这孽债到了阴间,怕是根本还不起哦。
秦追从这天起,每日来为虎爷针灸,不过七天,便让虎爷喘症大为好转,开始能外出见人。
只是不知东瀛人从何处得知虎爷肺疾发作,遣人来说,因敬佩虎爷的武功与为人,愿请他入东洋商会麾下的医院,邀名医为他会诊。
虎爷心胸坦荡,因此只道:“虎某的肺疾每年都要发作,发作完了就好了,这次病程已经结束,不日便要返回津门,虎某在此多谢贵方好意,便不浪费贵方医药了。”
那东洋商会的侍者未达成目的,离去时面上闪过不甘之色,龙爷在一旁看了,心中警醒,回头便约束底下人,将秦追曾来为虎爷看病的消息锁得死死的,确保无人可走漏这个消息。
事后,他和虎爷说了缘由,叹道:“东瀛人不怀好意,咱们还得多加小心。”
虎爷有些遗憾,他本还想为秦追扬名,告知天下济和堂仍有传人在世,乃一堂堂七岁小神医,医术超凡脱俗,如今看来,还是得保守秘密,让那小小孩童有时间去成长才是。
他道:“罢了,那孩子如今师从侯狲子,安全无虞,我便弄一把好剑给他。”
如虎爷这样的人物,要找把好剑还不容易?
赶在虎家拳众人离开申城前,虎爷令麾下大弟子邓琦去拜会了一次盛和武馆,送上一柄二尺短剑。
邓琦笑道:“此剑名为吉光片羽,是两广那边一位女剑师生前所用,采用的是洋人那边都称先进的铸造工艺,轻而剑身坚韧,适合孩子护身佩戴,这便令我送来予小秦大夫。”
卫盛炎拿起此剑,轻轻一拔,剑身反光,映出他的双眼,卫盛炎沉声:“好剑,小追和他师父出门去了,邓师侄稍等片刻,我令弟子叫他们回来,带礼物去谢虎兄。”
邓琦挥手:“不用,我师父说了,不要和
他客气,何况虎家拳已要回乡,你们便是要来,我们也不在那院子里了。”()
秦追就这么白捡一把好剑,那剑一看就贵,剑柄还拿蚕丝缠了几道,用来吸汗,剑穗上面还吊一颗黑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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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啧啧称赞:“我能在这把剑上闻到金钱的味道,这么一把工艺品,拿去打架怕不是飘飘若仙。”
可他还是觉得药箱底的壳子|炮最好使。
感叹完了,这事在秦追这儿L就过去了。
因为七月是鬼月的缘故,秦追近日一直暗暗期待着再次和秦欢见上一见,这阵子睡前都要洗脸,然后对家里的杏树祈祷一番。
可惜,月中过去了,虎爷都走了,秦欢还是没来他的梦里,秦追也无奈,只能告诉自己,人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梦的,再说了,梦里的一切都只是幻想,未必是真的。
没错,梦不是真的,和现实还是反的呢,所以上回做梦时秦欢说的那什么爸爸心脏不好要搭支架的事情,肯定也是他胡说八道。
秦追安慰完自己,拔了吉光片羽,模仿侯盛元循声挥剑,嗖嗖嗖,只掉下来一只蚊子。
想起侯盛元一通舞剑,不伤一件家具不说,还能干掉十几只蚊子,秦追就深深意识到他和这个师父也有不小的差距。
他叹口气,不再做有朝一日成为人型高达的梦,去找出药囊来,挂在床头,躺下睡觉了。
唉,秦欢啊秦欢,想你的时候你不在,要你何用。
算了算了,能在鬼节梦到的八成也是死人,这么一想,秦欢不来他的梦里也是好事。
秦追睡着,迷迷糊糊间,鼻间嗅到成熟男性的气息,而且有点熟悉,他心想,秦欢终于来找我报到了?心中不由得一喜,眼还没睁,先揪着人亲了一口。
“你在做什么!”
这个人说的居然是俄语。
秦追吓得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一个仿佛加了十层美颜又加了战损涂层的谢尔盖舅舅。
秦追:诶?
那银发碧眼的青年实在是俊美如天神一般,哪怕秦追一直知道毛子在颜值巅峰期非常有杀伤力,但眼前这个青年还是给了他的审美观一次狠狠的撞击。
尤其是这人身穿战士的衣物,躺在战壕中,已遍体鳞伤,胸前绑着绷带,血迹已从其中洇出,对孩子说话时却依然用着笨拙而温柔的语调。
在漫天的炮|火中,格里戈里的目光迷茫而坚定,他的周围堆满了尸体,胸口中|弹,又弹尽粮绝,生命力正在流逝,而他满心安定和不甘。
他坚信他的战友们会获得胜利,却又遗憾于自己不能见到胜利的日子。
格里戈里呢喃着:“我怎么会在战场上看到一个孩子?”
他摘掉冬季作战时保暖用的手套,轻轻抚摸孩子那雪白细嫩的面颊:“你是来接我的精灵吗?天呐,你是热的,你是活的。”
格里戈里目露惊慌,在他身后,有敌人的马蹄声袭来,秦追茫然地看着周围,搞不太清楚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
() 可那神似格里沙的青年却倾身过来,将他抱住,血液浸透了格里戈里的衣物,落在了秦追的脸上。()
格里戈里已经快死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对秦追说:“孩子,你藏在我身下,等敌人走了,你再出来,我左边的班长怀里还有饼干,你拿着饼干,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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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告诉这孩子如何脱离这片危险的境地,如何去找他的战友们,那些善良而勇敢的人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帮他找到家人。
可是格里戈里没能将话说完,便失去了最后力气,只能抱着那柔软的小身体匍匐在战壕里,呼吸渐渐微弱下去。
格里戈里想,也许这个孩子只是他的幻觉吧,因为精灵看起来实在不属于此刻战火纷飞的西伯利亚,这孩子看起来像南边的中国人,头发那么长,还穿着名贵而单薄的丝绸。
也许,这只是上天不忍心他孤独地死去,才给予他一场幻觉,让他与这柔软的幻梦相拥着,在温暖中死去。
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维什尼佐夫已濒临死亡。
他听到那孩子伸出细细的手指描摹他的五官,亲昵而担忧地唤他。
“格里沙,是你吗?”
格里戈里的指尖似乎触碰到热泪,他抱住孩子,用气音呢喃。
“别为我悲伤,精灵,我的灵魂将会回到高加索,与我的亲人一同长眠。”
……
秦追是哭醒的,他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只记得自己在梦里急得要死,简直就是急急国王,随后就被自己的梦整不会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肯定都是秦欢的错,如果不是那小子始终不老老实实来自己的梦里,解释清楚爸爸心脏搭支架的事,他肯定不会日思夜想,然后做一个如此心累但记不清的梦。
秦追真的很累,打不起精神来,连头发都不想梳,只想在床上抱狗发呆。
格里沙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他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昨日晚餐剩的野莓蜂蜜馅饼,见秦追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呆劲儿L,手指动了动。
过了许久,熊崽终于耐不住自己对触摸丝绸的渴望,忍不住问:“寅寅奇卡,你不梳头发吗?”
秦追:“懒得梳,等师父起来了让他帮我梳。”
小熊试探性地问:“那我帮你好不好?”
秦追:“嗯?你会啊?”
格里沙挺起胸膛:“我帮小马和波波梳过辫子的。”
秦追果断回道:“那你来吧,梳子你知道放哪吧?”
反正他发质好,梳着也顺,梳头难度很低,有小伙伴代劳当然好啦。
格里沙高兴地跳起来,他去翻出檀木梳,坐在镜前,对着寅寅奇卡乌黑柔亮的发丝伸出颤巍巍的熊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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