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住的东厢房窗外明月高悬,清晨落了一阵小雨,杏花盛开时如同满树白雪堆叠,宋朝的范成大用这首词书写闺怨,郎追心中没有幽怨,只觉得杏花开得很美。
他坐起来,爬到窗边轻嗅,菲尼克斯就感到鼻间有一股轻淡而略带苦味的香气,但是很好闻。
“杏花是象征幸福和幸运的花,菲尼克斯,我们说不定要有好运了。”
就在此时,那德福突然坐起:“啊!”
郎追和菲尼克斯被吓了一跳,菲尼克斯险些掉线。
那德福一骨碌爬起来,下炕穿鞋:“寅哥儿,我去茅房一趟,好险,我刚才差点尿你的炕了!”
看他匆匆跑出房间,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态,郎追对菲尼克斯解释了一句:“我不会尿床哦。”
菲尼克斯小脸一红,说:“我、我也不会,我睡前会上厕所,而且不会睡前喝水。”
郎追点头赞同:“嗯,睡前喝水的话,醒来后容易浮肿。”
只是没想到那德福这一去,不仅上了茅房,还把栀子姐也拉到了东厢房。
秦简跟在后面说:“三岁孩子看什么病啊?寅寅,别乱来啊。”
郎追见菲尼克斯没有掉线的意思,依然睁着蓝蓝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心想,这孩子在通感这事上似乎能比格里沙坚持得更久。
他嘴上说道:“我就看看,不干别的。”
栀子姐带着忍俊不禁的神情,对郎追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她很有点宠溺的意思。
这便往床沿一坐,胳膊一伸:“郎大夫,我胸口闷痛,您帮忙看看呗?”
郎追也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手,细细手指摁在女子手腕上。
脉象沉细。
“我看看舌头。”
栀子姐伸出舌头,舌尖边缘有些红。
嗯,舌红少津。
郎追问道:“栀子姨,近日你是不是不仅胸口痛,还常觉乏力,夜里多梦,口干,大便干燥?”
栀子姐面色一红,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
全中了。
菲尼克斯忍不住“哇”了一声,随即又怕自己被发现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下这孩子是真的掉线了。
郎追眨了眨眼,大脑接收到的两个视野变回一个,看来菲尼克斯想再上线,就要等到明天了。
他想了想,对栀子姐说:“看起来是长时间肝郁气结,血热凝滞,导致的乳癖。”
乳癖就是乳腺增生。
郎追补充道:“但是不严重,栀子姐的身体底子很好,每日吃两次小金丹,每次两
粒(),好好休息就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以后还能给大香姐二香姐德福哥带外孙和孙子,说不定能带到重孙辈。”
乳癖严重起来也厉害,发展成乳岩(乳腺癌)就完蛋,但栀子姐这是明显的情绪病,郎追就先说点好话,让她放宽心吧。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话,在现代说一个女人要带孙子带外孙一直劳累到重孙辈,那绝对是骂人的,但在清末,这话却意指“您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听了他的话,栀子姐露出笑意,眉间郁气果然散开些,连那德福也开心地跳起来:“都说娘长寿儿子也长寿,那我以后果然要做老寿星啦!”
郎追和秦简对视一眼,又说:“不过要是想好得快一些,栀子姐还可以试试针灸。”
栀子姐捂嘴笑:“诶呦,郎大夫,您要用针扎我哪啊?”
郎追报了一串穴位:“人中、百会、四神聪、内关……您要不放心,就等我阿玛回来,他下手比我准。”
说完,他拿了纸笔写下自己的诊断结果、治疗建议,递给栀子姐。
秦简直接说:“栀子姐,我带你去找郑掌柜。”
栀子姐:“不了,我可没钱付医药费。”
秦简:“你到我们家看病还要钱?那我成什么人呢!和我走吧。”
她一把拽住栀子姐,一使劲,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栀子姐就被快一米七的秦简拉走了。
那德福笑嘻嘻爬炕上问:“寅哥儿,你不会和你阿玛学着真东西了吧?”
郎追吐槽:“那他也不能教我假东西啊。”
对于自己这次诊断是否准确,郎追不能说百分百,因为他都三年没给人看过病了,就连读高三那会儿他还给班里的体育生治过脱臼呢,可是自从穿越成郎善彦的儿子后,看病这事就没轮到他过了。
他只能说,就栀子姐那不能说“生活”只能说“牲活”的日子,她撑到今天只是乳癖,已经很了不起了。
郑掌柜见老板娘带着闺蜜过来,挥手让她们等等,看完手头的病人,立刻给栀子姐看。
秦简将郎追写的病历纸递过来:“这是寅寅给看的,您瞧瞧他是不是搞错了?”
郑掌柜稀奇:“寅哥儿还给人看病了?”
他打眼一看,神情郑重起来,过了一阵,郑掌柜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感叹“东家这是后继有人了。”
郑掌柜认为郎追的诊断是对的!秦简面上不动,心中欢喜不已。
栀子姐比秦简还高兴:“那寅寅说我的病不严重,好好养能看到重孙子也是真的?”
郑掌柜看着纸上治病用的穴位,全是疏肝解郁、调畅气机的作用,立刻便明白了郎追哄栀子姐放宽心的心思,他心中惊叹这孩子的体贴与灵性,也不戳破,笑道:“那就看你怕不怕被扎针了。”
栀子姐豪气万丈地说:“我不怕疼,尽管扎!”
郑掌柜:“那您坐稳喽!”
他哈了一声,起身一撩衣摆,手捅烈酒坛子里,用棉布擦拭干净,捏起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高高举起。
根据郑掌柜的经验,被他这么针灸的人郁气会散得更快,就是有些人会被吓跑。
女中豪杰栀子姐严阵以待:“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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