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要论辈分,梁夏给她讲君臣。
“你既然知道咱们表的远,担不起这声表姑姥,那你我论君臣。我君,你臣,”梁夏眸光平平静静,“我叫你一声梁佩,有什么问题?”
梁夏疑惑,声音轻缓,“是你不叫梁佩,还是我叫不得你梁佩?”
谁敢说她叫不得。
梁佩被自己之前的话堵住,心里越发恨季晓兮跟冯阮,如今被梁夏问到跟前,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头都抬不起来,“叫,叫得。”
李钱愣怔怔看着梁夏。
他最清楚,梁佩虽然是表亲,但辈分摆在哪里,连老皇帝都要给梁佩几分脸面,忍着让着。
而如今梁夏不过抓了个话语上的错处,便狠狠甩了这老太太一巴掌,把亲情撇去,直接谈君臣,丝毫脸面都不给。
往后这群宗室再想把手伸过来,打亲情牌可就不合适了。
梁夏连辈分最高的梁佩都不给脸,何况那群小辈们。
李钱有些分不清梁夏这丫头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天然就是呆。
冯阮倒是多看了梁夏几眼。
她还以为这丫头会用宗室跟朝臣互相制衡呢。
梁夏不再看梁佩,而是蹲在季晓兮面前看她,温声道:“你也回家吧。”
季晓兮眼睛都亮了,眼里有水光晃动。
她抬头看梁夏,认认真真看。
季晓兮这才留意到梁夏模样属实好看,是让人一眼望过去就心生放松的长相。
文静,秀气,眉目舒展,声音也是平平缓缓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但她同样年少,脸上是没染过黑暗的青涩稚嫩,像个书院里待考的学生,不谙世事。
季晓兮双手抓紧衣裙,想提醒梁夏什么,比如冯阮不是好人,比如宗室会杀掉不听话的傀儡,比如大梁最终被铁骑踏平寸草不生。
“那用完饭再走?”梁夏看她跪着不起,还以为她想留下吃顿晚饭。
季晓兮立马摇头,眼泪滚落,“我要出宫。”
季晓兮双手抹掉脸边泪珠,认认真真地看着梁夏,眸子清亮,说得话却有些古怪,“如果这次不一样,我要是能活下去,你说什么我都听。”
梁夏笑了下,“那我记着了。”
梁夏站起来,季晓兮也跟着爬起来。
“找人送她。”梁夏看向门外的罗萱。
“太女,”冯阮站出来,笑着说,“臣派人去送,顺带护送她周全。”
她看向梁佩,故意问,“梁佩,你觉得呢。”
梁佩在朝中并无官职,只是辈分年龄在,所以众人给她一份薄面。
可今日这脸皮已经撕破了,冯阮也想畅快一把。
梁佩梁佩,多少年没人敢叫她梁佩了!
梁佩脸沉如水,“那自然是好的。”
她朝梁夏颔首,语气冷冷硬硬,“老妇身子不适,想请先行回去。”
“去吧,”梁夏想了想,“歇完记得来守夜,毕竟死的是你大侄女。”
梁佩,“……”
梁老太太要气死了,现在提到守灵,又要开始论亲情了?
梁夏有理由,“她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不是。”
梁佩被宗族小辈们扶着下去,生怕她再站一会儿会被气晕过去。
宗族走了,冯阮看向季晓兮,“走吧。”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两个侍卫提着宫灯,走在前面,两个宫侍提灯走在后面,冯阮跟季晓兮位于中间并肩而行。
就这么出来了?
季晓兮忍不住扭头看身后的皇宫,有点恍惚不现实的感觉。
她走了,以后的傀儡就是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