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酱无奈地笑了起来,她慢吞吞地开始找着话题缓解困倦:“你订了些什么?”
“都是些咕咕爱吃的东西,烧烤、大盘鸡、一些川菜。”柑橘疑惑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祈酱两眼,不太确定地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祈酱调低了座椅,她枕在头枕上半闭着眼睛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嗯......院里前两天新来了个孩子。”
“孩子?”柑橘诧异:“在你们院区吗?”
“嗯,还上初二呢......”祈酱手背搭在眼睛上,挡住了微光:“看着他,他站在那你就好像能够看见他沦落的终局,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想,要不我还是辞职去卖烤地瓜算了。”
“不许想,”柑橘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还想攒钱买房子吗?”
“是啊.......”祈酱情绪不高地低低道:“.......总觉得这个时候就有点佩服汉尼拔了,换成他的话,未必没有办法.......也许可以试试催眠?或者心理暗示.......不过换成我,就做不到了。”
祈酱先前和汉尼拔的心理交锋虽然看起来有来有往,但实际上,建构一座城堡和摧毁一座城堡的难度实际上差距还是很大的。
祈酱清楚地知道她和汉尼拔之间的差距,她的成功不过是由于作弊一般的能力和情报不对等的步步为营而已。
“诶?为什么?”柑橘追问:“他病得很严重吗?”
“.......他没病,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躯体上。”祈酱像是知道柑橘想问什么一样,她粗略地隐去了太多涉及病人信息的细节,概括道:“他是被遗弃后三次自杀,有点幻听和臆想身上有很多家暴的痕迹.......”
“最开始是房东从欠租的房子里发现的他,他妈妈把他和一箱泡面锁在那了。”祈酱的声音没什么波折:“这次他冲进警局说如果妈妈不来见他,他就自杀.......他妈妈不愿意露面,就被警局送到我们这里了。”
“他爸爸呢?妈妈这样不能追究遗弃罪吗?”柑橘气愤地问:“这也太过分了。”
“妇联起诉了,”祈酱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说:“他是父不详,判妈妈给抚养费,但他妈妈连自己都养不起,说是要不就把她抓起来算了,没钱给他,也不想养。”
“街道给他筹集了点钱,报纸也在报道,有很多好心人捐款。”祈酱说:“粗略估计他应该能在我们这住两年,如果后续还有捐款......也许更久。”
“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祈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现在正是人格生成的主要阶段,他能说能笑,还跟你开玩笑,可有时候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能看见他岌岌可危濒临崩碎的未来。”
“说实话,”祈酱说:“他现在就有轻微的人格解体的征兆了,在我们院里还好,一旦资金不足,他被迫回到社会里,只有自杀和报复性......攻击伤人两种可能性。”
简直和被判了死缓没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祈酱又想叹气了,会选择精神科的绝大多数人当初都是抱着‘救助他人’的想法,但真的深入了这个领域,祈酱才发现,即使她竭尽了全力能够做到的也太少太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