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这个架势,林阳显然是要放过白宇奇的。
“放心,放心,你们白大人大人有大量,哪里会跟你们计较,赶紧去给他松绑,替他疗伤,好好伺候他,他不准就原谅你们了。”林阳出声安慰着。
两名狱卒对视了一眼,而后撒丫子地就往白宇奇奔了过去。
“司狱大人,您可千万要挺住啊,小人忍辱负重,就是等着这一刻来解救你!”
“司狱大人,您受苦了,小的罪该万死啊!”
两名狱卒一边奔向白宇奇,一边高声呼喊着。
其中一人跑近白宇奇的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后跪着奔向了白宇奇。
另外一人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却是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情真意切。
林阳看着两名狱卒的精湛表演,心中自叹弗如。
白宇奇被松了绑,止住了血,而后在两位狱卒的搀扶下,走到了林阳的面前。
他半低着头,此刻已经不敢与林阳对视,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狂傲。
“人人怕死,在死亡面前,能有几个好汉?”林阳淡淡地看着白宇奇,静等着他磕头谢罪。
白宇奇终于抬眼看向了林阳,惨白的脸上神情复杂,看得出,他此刻的内心极度挣扎。
他是白家嫡长孙,嫡长玄孙,生来就受到百般宠爱,被万千人仰视与奉承,他不可避免地会狂会傲,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他转。
但在今天,他碰上了林阳,他的狂傲被踩到了脚下,被碾得粉碎。
“林巡案,我错了。”白宇奇的声音细如蚊呐。
林阳当然听到了,但他神色不变,一动不动,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林巡案,我错了!”白宇奇提高了音量,声音中明显带着愤怒还有委屈。
听到白宇奇向人开口认错,两位搀扶着他的狱卒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们低垂着脑袋,不敢让白宇奇看出他们的惊愕表情。
“嗯,我听到了!”
林阳点了点头,道:“道歉是道了,但是还差了一样吧?”
白宇奇的脸皮不自禁地抽动起来,向林阳道歉,已经让他难以启齿。磕头,他暂时做不到。
“既然你不想磕头,那我们接着玩游戏?”林阳的脸上现出了浅笑。
白宇奇看着此刻的林阳,就像在看一个恶魔。
先前被囚龙手给压在地上的时候,白宇奇还一心想着要报复林阳,要让林阳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但此刻,白宇奇只想着远离林阳,离着他越远越好。
无论如何,白宇奇是不敢再去玩游戏了,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被飞镖扎个透心凉的煎熬,他不想再面对了。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连子嗣都没留下,还没有活够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
他想活着!
“滚开,两个废物,两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白宇奇一把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两名狱卒,狠狠地咒骂了几句。
他看了一眼林阳,而后深吸一口气,两只膝盖弯了下去,就要对着林阳磕头。
就在白宇奇的膝盖将要触碰到地上的时候,林阳叹了一口气,一股无形的元力垫住了白宇奇的双膝,而后将他托起。
白宇奇嚣张狂傲,且视人命为草芥,即便杀了他也不过分。但是,在没有弄清父亲失踪的真相,以及找到母亲之前,林阳还需要稍稍忍耐。毕竟母亲是白家的人,要对白家举起屠刀,他还需顾及母亲的处境和感受。
让白宇奇磕头谢罪,只是为了打压白宇奇的嚣张气焰以及碾碎他的高傲。白宇奇在决定下跪的时候,林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在意白宇奇是否真的跪了。
而且,白宇奇毕竟是林阳的姑表兄弟,这刚一见面就让人家下跪的,日后与白家算账的时候,多少有些理亏。
白宇奇重新站定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林阳。
“算了,都是意气之争,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林阳瞥了一眼白宇奇,而后转身向着衙署外面走去。
白宇奇怔怔地看着林阳的背影,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林阳突兀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浅笑。
白宇奇以为林阳改变了主意,吓得浑身一个机灵。
“白宇奇,赶紧派两个人给我将库房里的卷宗给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明日我就要开始审案。”林阳看到白宇奇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白宇奇幼小的心灵里面造成了足够大的阴影。
“好,……!”白宇奇又准备说“好说,好说”的,但话到嘴边,硬是把“说”字给吞了下去。
林阳轻轻一笑,而后大步迈出了司狱衙署。
片刻之后,司狱衙署里就传出了两个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白宇奇愤怒的喝骂声:
“两个废物,吃里扒外!”
“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你这个狗东西,你绑起我来还挺能用劲啊!说,你把什么东西塞我嘴里了?看我不打死你!”
……
林阳出了衙署后,便在天乾城大牢所在的山谷里四处闲逛。
山谷外有着禁海卫重重把守,山谷内的人却是不多,至少地面上的人不多,只能偶尔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狱卒懒懒散散地在巡逻。
有了禁海卫在山谷外面值守,狱卒们在山谷内巡视其实就是装装样子。
狱卒的看护重点是山谷地下的大牢。
林阳去过大牢,知道大牢里的戒备是相当的森严。
尽管那些犯人已经被关进了精铁铸成的铁笼子里,而且还被封了元基。但大牢中的每一层,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而且,值守的狱卒,其修为清一水的都是元基境。
当然,林阳只去到了大牢的上面三层。至于下面三层又是一个什么光景,他现在还不知道。
将整个山谷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圈,熟悉了地形后,林阳这才施施然地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路过库房的时候,林阳意外地看到,库房里正有七八名狱卒在紧张地忙碌着,正在整理卷宗。
而且,库房的卷宗已经被整理出了大概十分之一。被整理好的这些卷宗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标注了类型,贴上了日期标签,一目了然。
“白宇奇还算识趣,有些人就是得好好敲打一下,才会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林阳环顾库房,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有两个头上缠着重重纱布、一瘸一拐的人走了过来。
当两人抬起头时,林阳看到,这两人鼻青脸肿的,脸都几乎变形了。但通过依稀可辩的五官,林阳认出,这两人分明就是白宇奇身边的那两名年轻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