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婕妤咽了下口水,她脸色煞白,垂头低调起来,显然是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但一个乔氏显然不足以平息时瑾初的怒意,他冷眼扫过:
“二皇子宫中所有宫人,杖毙。”
“徐婕妤,赐酒。”
徐婕妤浑身直接瘫软,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皇上!”
满殿都是哀嚎哭泣声,宫人不断磕头求饶,但时瑾初看都没看一眼,他望向张德恭:
“安排人照顾好二皇子,再出现今日一事,你直接饮鸩谢罪吧!”
张德恭立刻跪下领命,他心底不由得恨上涉及到今日一事的众人。
话落,时瑾初没再在皇子所待下去,他拉着邰谙窈转身离开,经过敬修容时,一个眼神都没望敬修容看去。
很显然,他对敬修容并非是不怒,只是顾及皇长子和皇长女才按住了怒意。
邰谙窈站得脚踝都有点疼,但她也能察觉到气氛,没有说出来,安静地和时瑾初一起转身离开。
两人和敬修容擦肩而过,没看见敬修容蓦然闭了闭眼,似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芳龄入宫,替时瑾初诞下一子一女,她心底岂能没有一点念想。
但她从不得他喜爱。
往日她还能倚仗子女得他偶尔看望,日后,他应当不会再想见到她了。
敬修容也没再久留,她转身离开皇子所,她走得很慢很慢,走过御花园,走过坤宁宫,走过涟鸢湖,走过漫长的红色甬道。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其实她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但她依旧不肯坐上仪仗。
从今日后,她要被幽禁在重华宫,再也看不得这些景色了。
柳愫和她一起走着,不停地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娘娘……娘娘,您何苦……”
何苦要承认?
敬修容抬头,她望着天边的明月,照在她脸上,她脸上难得的平静,她说:
“杜修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后宫安稳,我的皓儿和阿芙才能平安长大。”
“皓儿已经如此,我的阿芙还年幼,绝不能再出事了。”
日后,她会在重华宫内守着皓儿和阿芙。
她能为了皓儿而奋力去争,低调安分近十年,如今也能为了阿芙一辈子不出重华宫。
为母则刚,也为母则弱。
再多的野望,她也宁愿为了儿女顺遂而退让。
柳愫再也绷不住情绪,痛哭出声:“可是娘娘……娘娘该怎么办……”
她的娘娘从踏入东宫起,就再没有一日欢颜。
明明她的娘娘在知道自己要嫁入东宫时,也曾少女怀春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敬修容回头去望,她想起路过坤宁宫时,见到了门口停着的銮驾。
再是怒不可遏,他还是没忘记拉着女子一起离开。
从来都不是她的,她也不再有奢望:
“我和他
此生不复相见了。”
*****
坤宁宫中,邰谙窈偏头望向从踏出皇子所后就一直沉默的时瑾初。
邰谙窈脑海闪过很多念头,有今日白日中的封后大典,有今晚的二皇子吐血,也有乔氏痛哭流涕,如今冷宫中终于没有了一位废后。
她也想起被幽禁的敬修容。
她恍然意识到,在她入宫时,于她而言的庞然大物都一个个坍塌。
最终,她的念头还是集中在了沉默的时瑾初身上。
陪伴许久的人一个个离去,亲子也被残害,再是薄情的人也不会觉得无动于衷。
她在想,她是不是该安慰他一番?
心底不断犹豫,邰谙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哪怕她在看见二皇子吐血时,会联想到启儿身上而觉得些许于心不忍,但她终究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静地陪着他。
一安静,被忽视很久的疲倦就席卷而来。
天未亮时,她就被宫人扒拉起来,忙碌一日,直到现在都还未休息,她早就筋疲力尽。
许久,邰谙窈再撑不住,困恹恹地耷拉了一下头。
人在困极时,是很难控制住身体的反应的,她极力避免,脑袋依旧轻碰了下时瑾初的肩膀。
这一碰,也仿佛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气氛。
时瑾初垂下视线看她,殿内灯光昏暗,他眸中神色仿若淡,也仿若浓郁,让人看不清,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艰难地嘟囔了声:
“皇上……”
时瑾初低声应她:“朕在。”
她困得咬字都含糊不清,迷糊地靠在他肩头,眼皮子不断地合在一起。
时瑾初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她再说话,再垂下头时,只见女子已经沉沉地睡下。
今晚整个皇宫中或许都没几个人能安稳睡着。
偏她一个例外。
时瑾初没有吵醒她,低声叫进宫人,宫人推开殿内进来时,他掀了掀眼,宫人立即放轻手脚,热水被悄无声息地端进来。
时瑾初替她擦干净了身体。
她爱洁,如果不擦洗一番,她会睡得不舒服。
女子眉眼渐渐舒展,时瑾初望着她,许久,在昏暗一片的殿内俯身亲上她的额头。
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
可惜,又是闹出事端,最终也没能让她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