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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幽微不可探查,只要人祭所展示的巨大诱惑还存在一天,一切封锁与禁锢的手段便终将失效,而残暴的传统也必然复苏。大概正因为如此,汉文明的第一个圣人才迅速做出了最为决绝的判断:

——清除仪轨、销毁资料、封存记忆;只有将一切泄漏诱惑的途径毁灭殆尽,根深蒂固的人祭传统才会逐渐消亡,走入新的时代。即使为此而扭曲历史,也绝不能稍有顾惜。

……所以,即使是泰山府君这样的尊神,对所谓六天故气的记忆,也早已遗忘殆尽了;长久约束之下,连’天人之誓‘本身的起因,殷商人祭的缘由,恐怕都成了某种禁忌了吧?

眼见秘密被轻轻揭破,姒狄默然良久,才长长叹气:

“陛下聪颖绝伦,婢子惭愧无地……只是这与六天故气瓜葛的秘闻,却恕婢子不能再开口了。远古之事幽玄难知,所谓明哲而保身,陛下也不必牵扯过深吧。”

这话里话外,竟都是劝皇帝不了了之,息事宁人的意思。猫猫陛下自然不置可否,但也不愿为难传话的侍女,只是稍稍点一点头:

“如此好意,朕心领了。辛苦使者来这一趟,林卿,先把礼物收好。”

大手子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这“林卿”叫的是自己。他喔了一声,上前将玉匣一一取下,在桌上整整齐齐摆成一列,还特意给陛下看了看封口。

眼见皇帝的臣子如此做派,姒狄却不由稍稍抬了抬眉毛:御前受礼还礼、答谢回话,样样都有礼数,哪里有这样浮皮潦草、毫无规矩的做派?

此人真是大唐的臣子吗?怎么如此粗鲁呢?

姒狄心中嘀咕,却实在不敢在至尊面前多嘴。她只是稍稍行礼,又向后抬一抬手。于是另一只红毛小狐狸蹦跳着走了进来,毛茸茸脑袋上还顶着个老大的玉壶,竟是稳稳当当,毫不摇晃。

“这是泰山府积存千年的帝流浆,再以五大夫松针滤过,最能安脏腑、养精神。”她提起玉壶,盈盈向圣上致意:“婢子便以此物代酒,替府君稍表歉意吧。”

帝流浆乃庚申月华,须以少阳之火锻炼百日有余,才能凝结为露,珍贵莫可比拟;而府君的用心,还不仅仅在这点珍宝之上——在斟酒饮酒时,不但松针帝流浆清新可口,柔和甘美;就连盛装的器皿,都是一杯两盏,极精致的三件玉器;小口高脚的玉杯供林貌取用,宽而浅的玉盏则刚好方便两只猫咪低头饮用,吧嗒吧嗒舔得很是轻松。

看看这半屋子乖乖站起,爪子谨慎放在胸前的狐狸,搞不好泰山府君在养宠上也很有心得呢。

为陛下斟完这一壶千年积存的帝流浆后,姒狄再行一礼,终于出声告退。只是临行之前,却不由稍有踌躇,小心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林貌。

方才连骗带偷袭来了一套丝滑小连招,现在也该表示善意了。于是大手子应声回答:

“请使者放心,大唐朝廷绝不会随意插手三界的秩序,只有牵涉到合法利益时,才会动用本国律法,维护正当权益;嫌犯也尽可为自己辩驳,不致受屈报冤……”

陛下随之点头,表示这个态度已有最高方面的许可。

有这一份保证在,似乎也算可以了。虽然言语中依旧隐约显露出以中原的律法道德约束三界的意思,但姒狄也无暇再做思考;她匆匆点一点头,化为白雾,渺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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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雾气逐次散尽,林貌起身关好门窗,再一一打开了桌上的玉匣。泰山府君精心打点的赔礼当然绝非凡品,只见匣子中五色灿烂,彩光灼灼;在烛火下耀眼生辉,真让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陛下一如即往的慷慨大度,他扫了一眼这琳琅满足的奇珍,表示天子不需要这些身外的珍宝,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