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周瑾行作为顶头上司,又事关皇室声誉,还是挺给力的,忙命黄内侍差人去把王驸马带过来。

杨老夫人年纪大,怕再受刺激吃不消,周天子一行人转移到了另一个院子处理此事。

与此同时,在秋香院跟贵妇们玩叶子牌的玉阳长公主听到自家男人拿麻绳上吊,被气得肝儿疼。

玉阳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段丰腴,保养得极佳。

她一袭褐色大袖纱罗衫,梳着时下流行的单刀半翻髻。

发髻上一朵娇艳的牡丹真丝烫花,两支珊瑚钗夺人眼目,颈脖上一串红玛瑙项链,诃子裙上镶嵌着华丽金丝,端的是雍容华贵。

听到外头的闹剧,饱满的银盘脸上写满了愠恼,再好的教养都被抛之脑后,破口大骂道:“王之焕那老小子不干人事,这是要逼老娘写休书!”

旁边的妇人连忙劝道:“长公主且消气,你这会儿出去,只会让人看热闹。”

玉阳坏脾气问:“七郎呢,王之焕要面圣喊冤,他也不出面管管!”

婢女赶紧应道:“方才黄内侍已经差人去府门口了。”

玉阳这才消停了,她牌瘾大,又重新坐了回去,说道:“接着来,再接着打两局。”

牌桌上的贵妇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人小心翼翼道:“王驸马……”

玉阳没好气道:“他若吊死了,我立马去给他收尸,买顶好的棺材厚葬了。”

众人:“……”

玉阳:“赶紧的,莫要耽误了时辰,我输的还没捞回来呢。”

众人:“……”

这心理素质,也没谁了。

牌桌上的女人一门心思想把输掉的钱银捞回来,纵是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也不能耽搁她玩牌。

反正有老七给她收拾烂摊子。

扶云轩这边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杨忠怀像木头似的杵在门口,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周瑾行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指了指他,“玉阳是什么性子,你杨二郎今日才知道么?”

杨忠怀垂首不语。

周瑾行绿着脸道:“你哑巴了,朕问你话呢!”

杨忠怀忽地撩袍跪地,肃穆道:“臣对玉阳长公主赤诚一片,还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周瑾行彻底炸了,猛地站起身道:“荒唐!她是有夫之妇!有夫之妇!”

杨忠怀辩解道:“长公主曾与臣说过,厌烦王驸马已久,会与他和离。”

这话把周瑾行气得半死,额上青筋毕露,恨不得掰开他的脑子晃晃里头的水。

“朕谅你早年丧妻不易,京中这么多女人,你挑谁不好,偏要挑玉阳!

“她是出了名的风流种,府里养着两个面首还不够,成日里拈花惹草没个正经,三言两语就哄得你找不着北。

“杨二郎你脑子呢,战场上的所向披靡,算无遗策呢,跑哪儿去了?!”

杨忠怀窝囊的没有吭

声。

论起兵法战略,周瑾行是比不上他的。

可是这么一个聪明稳重的人,居然栽在了女人的裙下,委实不可思议。

那么多年的人设经营,算是彻底崩塌了。

周瑾行血压飙升,活像自己被绿了似的,恨铁不成钢。

里屋的温颜手握团扇,内心啧啧。

恋爱脑果然不分时代,哪个年龄段都有。

“黄文胜!”

门外的黄内侍进屋来。

周瑾行叉腰来回走动,说道:“去把玉阳叫来,朕有话要问。”

黄内侍欲言又止。

周瑾行皱眉,“杵着作甚?”

黄内侍为难道:“这会儿玉阳长公主在秋香院玩叶子牌,走不开。”

此话一出,周瑾行彻底炸锅。

“她自个儿搞出一堆烂摊子,合着还得朕替她收拾不成?!”

黄内侍像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看吧,我就说了,肯定要被当出气筒!】

【哎哟,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圣上吼我作甚,我就一阉人。】

【欸?还瞪我呢,又不是我去戴的绿帽!】

听着他的腹诽,周瑾行差点憋出内伤。

紧接着杨忠怀的心声传来: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祸事是我惹出来的,跟玉阳没有关系,断不能让她受到谴责。】

【她一介弱女子,岂受得了这等风言风语,我定要娶她!】

“你闭嘴!”

周瑾行坏脾气吼了一句。

两人被吓着了,黄内侍慌忙跪到地上。

周瑾行意识到自己失态,没好气回到椅子上端坐,敛容道:“去把玉阳叫来,跟她说朕要驾崩了。”

这话把跪地的二人唬住了。

黄内侍忙道:“陛下,龙体要紧!龙体要紧!”

周瑾行铁青着脸,“朕嗓子干,去让钱嬷嬷给朕制盏茶来,朕要枸、杞、养、生、茶!”

黄内侍立马下去办差,独留杨忠怀一人在室内。

周瑾行盯着他看了许久,试图把迷途的羔羊哄回来,苦口婆心道:“你莫要执迷不悟,京中女郎多得是,若是相中了谁,朕替你做主赐婚。”

杨忠怀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君臣在私底下关系算得上不错,人家王驸马都嚷嚷着面圣喊冤了,甭管他如何,只要两人没有和离,杨忠怀就是第三者。

周瑾行知晓他的为人,素来刚正不阿,端方雅重,行得正坐得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么一个传统古板的男人,哪里见识过玉阳勾人的手段?

不一会儿王驸马被带了过来,周瑾行怕二人起冲突,让杨忠怀到隔壁回避。

王之焕一见天子就跪地喊冤,倾诉杨忠怀不讲武德欺负人,坏他与长公主的婚姻。

周瑾行听得脑壳痛。

他头大地揉

了揉额角,耐着性子道:“王驸马且起来,等会儿玉阳过来,朕替你问一问她。()”

王之焕激动道:“陛下定要替臣做主,讨回公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周瑾行好一番安抚。

在他费心了解前因后果时,黄内侍亲自把玉阳请了过来。

玉阳心里头还是有点怂,边走边问:“七郎当真气得七窍生烟?”

黄内侍谨慎应答道:“这会儿陛下在扶云轩问宁国公的话,是有些懊恼。”

玉阳撇嘴。

二人途径长廊时,见有外臣窥探,玉阳柳眉一横,泼辣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呐?!”

被她这一嗓门怼过去,男人们连忙回避,不敢观热闹。

玉阳脸皮子贼厚,若是拿礼教那一套来约束她,那才叫笑话。

因为自古以来,礼教都是权势者约束下级的工具。

她身为皇室公主,受天子供养,男人玩的花样统统不在话下。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至于这个“嫖”,则比男人们要玩得更高端些。

府里除了王驸马外,还养着两个精壮小伙,也就是面首。

不仅如此,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招惹京中的良家男人。

但她也是有底线的,有妇之夫不惹,不挖女人的墙角,不得劲。

这回招惹杨忠怀翻车令她极为不爽。

一是嫌弃那古板男人当了真,二是嫌弃自家男人撒泼不想过了。

她有财又有貌,且还是天子长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会因着两个男人就放弃了大片森林?

简直天真!

更何况他们都四十多啦,哪里比得上十八岁的精壮小伙子?

行至扶云轩,屋里只有周天子一人。

隔壁屋的杨忠怀和王之焕绿着脸盯着对方,不敢发一语。

周瑾行故意把他俩凑一块儿,让他们好好瞧瞧玉阳的真面目。

玉阳款款进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周瑾行行福身礼。

周瑾行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态,开门见山道:“方才王驸马在外头大闹,吵着要面圣,阿姐可知内情?”

玉阳翻了个小白眼儿,拿手帕掩嘴道:“七郎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小气得很。”

周瑾行抽了抽嘴角,“你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杨忠怀?”

玉阳没有吭声。

周瑾行指着自己的老脸,“今日你夫妻在杨家大闹,皇室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玉阳受不了他管闲事,无语地掏了掏耳朵,瞥见方几上的枸杞养生茶,冷不防道:“欸,七郎年纪轻轻就要用枸杞了,是不是肾虚?”

此话一出,里屋正在饮茶水的温颜“噗”的一声,差点呛咳出声。

周瑾行没好气道:“跟你说正经的,别不当回事。”

玉阳撇嘴,上下打量他,阴阳怪气道:“我又不是给你戴绿帽,肝火这般旺作甚?”

() 周瑾行气得脸青面黑,“你当朕想管你们的破事不成?

“王驸马在府门口叫嚣着让朕给做主,今日国公府寿宴,你们这一闹,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玉阳自顾坐到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周瑾行不耐道:“杨忠怀早年丧妻,孤家寡人已是不易,阿姐你招惹谁朕不管,唯独杨忠怀不行。”

玉阳:“行了行了,以后不招惹他就是了。”

周瑾行毛躁道:“可是现在杨忠怀铁了心要娶你,非你不娶!”

这话听得玉阳炸毛,脱口道:“那老疯子,我可是有夫之妇!”

隔壁的杨忠怀跟着炸裂,差点就要冲出来质问,却被王之焕死死拽住,露出同情的眼神。

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跟染缸似的,别提有多复杂。

周瑾行干咳一声,让“奸夫”和现任凑一块儿,就是要让杨忠怀醒悟。

“阿姐现在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了?

“当初去招惹杨忠怀时,怎么就忘了公主府还养着驸马呢?”

这话玉阳不爱听,叫板道:“七郎是指责我不守妇道么?”

周瑾行不客气道:“杨忠怀是什么样的人,阿姐心里头清楚,人家好端端的名声被你败坏,你说杨家冤不冤?”

玉阳狡辩道:“谁叫他把持不住,轻轻一哄就哄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