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涩的不像话,像是坠着块铅。
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三份文件,重新摆放在顾轻延面前。
又拾起钢笔,拧开笔帽,放在文件夹上:“顾总,请签字吧。”
“如果我不签字呢?”
顾轻延反问。
沈落抬眼,眼尾哭的发红,却故作高傲,仰着头,眼神带着坚定的笑:“那我就联系媒体,曝光你和程晓雪的烂事。”
“哪个媒体敢曝?”
顾轻延嗤之以鼻,压根不把她放眼里。
她也不气,只是平静的开口:“顾总,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把我逼急了,鱼死网破也不为过。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局。”
“威胁我?”
顾轻延笑了,重新坐回了沙发。
沈落也笑:“谈不上威胁,只是在帮沈总分清利弊。”
“为什么突然想离婚?”
顾轻延重新打开了离婚协议书,走马观花地看了起来。
沈落没说话。
“我要听真话。”
顾轻延没看她,边翻阅离婚协议书,边淡然开口。
沈落看着他,语气嘲讽:“我也没打算说假话,真话就是不喜欢你了,受够你了,不想要你了。你在程晓雪眼里是个宝,在我眼里就是根草,从我见你第一眼时起,你就只是个孤儿。”
“哪怕你现在成了沈氏集团的总裁,你把控了沈家的命脉,你顾轻延在我沈落眼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文不值。”
顾轻延的手指,瞬间握紧了钢笔,抬眼,波澜不惊的盯着地上的女人,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脸戳成几个洞:“所以一开始表现出来喜欢我,跟我说的情话,都是假的?”
沈落抿了抿唇角,她摸了摸鼻尖。
很显然,她没想到顾轻延会问她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假的,顾轻延是她初恋,她眼高于顶,一般的男人怎么看得上呢。
可她现在累了,只想过完接下来的时日,不想再每天听他嘲讽,奚落,诅咒了。
沈落抬眼,粲然一笑:“不然呢?我身边出现的男孩子,要么是纨绔子弟,要么是富二代,官二代。他们都巴结我,捧着我,我觉得没意思。只有你,只有你顾轻延会对我视而不见。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不允许任何男人对我高傲,所以我就故意对你好,跟你说好听的情话,只是为了征服你的小伎俩而已。你那么容易就被我的喜欢打动了,我是该说你缺爱呢,还是该说你是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呢。”
顾轻延眯了眯眼,眸底闪过沈落看不懂的情绪,只是那情绪一闪而过,仿佛从未来过。
他的眸底,又变得幽深,高深莫测。
“你已经被我睡腻了,顾轻延,我不要你了。这就是真话。你也别用你这副被渣了的眼神看我,你不也利用了我,利用了我爸爸?说到底,我们俩都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唇角被沈落一点点挽起,云淡风轻地说着违心的话。
因为她知道,只有刺激了他,他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
才会彻底放她离开。
顾轻延握着钢笔的手背,青筋凸起,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而他竟然还在为仇人的女儿心软。
血海深仇,怎么能沉溺在虚假的幸福里?
掀开协议书最后一页,钢笔笔尖签下‘顾轻延’三个字。
字迹苍劲有力,很漂亮的连体字。
落笔力气极大,极快,白色的纸张都被尖细的笔尖划破。
签完三份协议,顾轻延临走时,丢下一句冷漠至极的话:“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沈落,你敢不来,或者耍什么花招,我会亲手送你归西。”
他终于下了决心,和过去的一切,和假装深爱他的沈落,彻底切割的决心。从此以后,顾轻延只有一件事,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