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吃东西,手中无意识把玩着垂在腰间的那根发簪,这簪子是扶桑木所做,纹路隐隐透着暗金。
嵇灵吃了两筷子,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嵇灵抬起脸,透过氤氲的烟雾看向渊主,邪神锋利的眉眼软化在了雾气中,看着竟有些温和。
嵇灵问:“尊上,我能问个问题吗?”
见渊主看过来,他踌躇片刻,轻声问:“能和我说说这簪子的来历吗?”
嵇灵第一次见渊主,对方腰间就垂了这枚簪子,时刻戴在身边,如同什么心爱之物。
然而,渊主和扶桑君水火不容,他恨扶桑君入骨,恨不得拆其骨,吃其肉,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但现在对方把玩着这枚发簪,眉间的神色却难以解读。
渊主平平地看了嵇灵一眼。
他许久没说话,就在嵇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渊主道:“这是你们扶桑君的簪子。”
嵇灵夹菜的手一抖。
他不知作何表情,只是苦笑:“那您将它留在身边,是为了有一天将簪子的主人碎尸万断吗?”
渊主道:“自然,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将他碎尸万断。”
嵇灵:“……”
渊主的语气平静,火锅雾气太弄,嵇灵窥不见他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啊,这样?”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垂眸问:“您什么时候认识的扶桑君?”
一人高居九天,一人深居地底,根本见不着面,怎么也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
渊主嗤笑一声。
他道:“我与扶桑君相识极早,那时你们扶桑君,还是个少年。”
嵇灵迟疑:“是,是吗?”
从他有记忆开始,扶桑君就高居九天,他的面目隐在冕旒之后,虽然看不清楚,但绝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庄重雍和,沉稳可靠的成年男子,嵇灵难以想象对方少年的样子。
渊主将簪子挂回腰间,动作不复轻柔,木簪和桌角磕碰到一处,发出一声闷响。
嵇灵:“那尊上为什么和扶桑君结仇?”
对面,渊主的耳朵染上薄红,他吃了酒,虽然没醉,但情绪外放了一些。
是个套话的好时机。
“为何结仇,说来也简单。”渊主冷哼一声:“我们曾有契约,扶桑背信弃义,失约在先,虚伪做作,折辱与我在后,仅此而已。”
嵇灵:“……”
他真不知这话怎么接。
论身份,扶桑君统御九天,而他是扶桑君的下属,渊主则隶属于另外的系统,现在这场面,就好比打工人和隔壁公司的老总吃饭,隔壁老总劈头盖脸将打工人的顶头上司骂了个狗血喷头,斥责对方“背信弃义”,还“折辱与我”,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
他有意岔开话题,说点别的,覆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两声,有电话来访。
嵇灵翻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白泽。
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喂?”
“嵇灵,你漫展开完了吗?”白泽的声音响起,他语速极快,语调也难得严厉:“速归!”
“开完了,在吃饭。”嵇灵摸出蓝牙耳机,扣进耳蜗,确保没有一丝声音泄露,这才低声问:“是什么事?”
“扶桑君出关了。”白泽也压低声音:“他降了法旨于我,说收到了之前我们的上奏,宣召我们速速前往云宫,商议渊主封印一事。”
嵇灵微微一顿。
白泽:“嵇灵?”
嵇灵垂下眸子:“就来。”
第44章 师兄
扶桑君的道场,名叫云宫,设在昆仑山上,浓霞薄雾之间。
“早些年间,有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