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封鸢道。
“对,我也不知道。”言不栩点头,“我只是在一块石阶上看到了残破的花纹,然后根据那花纹一点一点查找,才找到了这个的。”
他说着,曲起手指敲了敲卷轴旁边的桌缘。
“至于这个卷轴上的内容……”他摊了摊手,“我也看不懂,估计得找别人去请教请教。”
“那怎么办,要把这个卷轴带出去吗?”
“不用,复制就行。”言不栩道,“等我一会儿。”
他说着忽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几张似乎是硬质铜版纸之类的卡纸,以及一根树枝模样的东西。他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桌前就开始抄录卷轴上的内容,封鸢这才发现那根“树枝”的一
段锋利突出成棱形笔尖,那竟然是一支奇形怪状的笔。
但这支笔却似乎并不需要蘸取墨水,言不栩握着笔的手中不断有细微的光点涌出,随着他的抄录,纸面上出现了一道一道银白色的印痕,那些细丝一般的痕迹不断交织缠绕,最后形成了和卷轴上一般的文字。
“这样就可以把卷轴上内容抄下来?”封鸢若有所思地道,“这种书写材料叫什么?”
“没有特定的名字,就叫纸和笔。”言不栩笑道,“书写材料只是复制神秘学内容的必备条件之一,另外一个必备条件是灵性秘术和封闭秘术。”
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封鸢:“你要不要试试?”
封鸢挑眉:“但我不会,万一弄坏了你的纸,你刚才不就白写了。”
“换一张纸不就可以了?”言不栩说着,起身让开了座位,示意封鸢坐下。
封鸢坐在了他刚才的椅子上,拿起那只树枝笔,问:“我该怎么做?”
言不栩重新拿了一张硬纸铺在了他面前,道:“很简单,你只需要把灵性力量倾注在笔身中——这支笔其实是一个容器,然后按照你的记忆用灵性勾勒这些文字就可以了,你先试试,我来帮你加持封闭秘术。”
封鸢“哦”了一声,分离出一缕灵性力量汇聚,然后往手中的笔灌注进去。
啪。
那支笔发出一声细微的破裂之音,紧接着,犹如巨斧之下龟裂的树皮一般,寸寸碎开从封鸢手指间跌落,在桌子上留下一堆碎屑尸骸。
“啊这。”
封鸢有些尴尬地看了言不栩一眼,言不栩似乎有点惊讶,道:“抄写不是打架,只需要一丝灵性力量就够了,多了就会溢出。”
“但我确实只用了一点点。”封鸢说着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捏出不到一厘米的一小段距离,“就这么一点儿。”
言不栩大概是觉得他这种形容很好玩,笑了笑,道:“那就试着再少一点。”
每个人对灵性的衡量标注都不太一样,而且“灵性力量”作为一种抽象表达,并没有特定的度量衡单位,所以他也不知道封鸢所谓的“一点点”到底是多少,只是让他有些惊异的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封鸢周身感知了异常磅礴的灵性波动,如果说书写所需要倾注灵性只是一缕水流,那么言不栩方才所感知的波动几乎如同一片浩瀚汪洋,虽然这种感觉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刹那,但依旧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他以为自己的灵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当他再次去感知时,这种波动却消失了,笔在封鸢手中碎裂,而他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等我一会儿,我重新去拿笔。”言不栩若有所思地看了封鸢一眼,身影再度消失。
一会儿,他重新拿回来了几支笔,封鸢接过其中一支,道:“我再试试。”
再试试的结果比上次还要糟糕,不仅笔裂开了,连纸也无故自焚,封鸢目瞪口呆:“这不应该吧?”
言不栩神情古怪
:“你平时很少使用秘术吗?()”
“是很少用,因为我平时用不到秘术做什么事情,?()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封鸢理直气壮,“而且我也不会。”
“那应该是,对灵性力量的掌控不熟练导致的?”言不栩不确信地道。
“也不是吧……”封鸢自言自语,他觉得自己很熟练,尤其体现在捞人这件事上,“按照你说的,这个应该很简单才对。”
他露出了怀疑的神情:“难道我是个笨蛋?”
“笨蛋?”言不栩笑着叫了一声,语气很轻,如同一句呢喃,他神情一动,说道,“要不我教你试试?”
他低俯下身来,将笔递给封鸢,然后轻轻拢住了他握着笔的那只手,道:“一点点灵性就足够了,写字不需要多少‘墨水’……”
封鸢按照他说的,再次分离出一丝丝灵性力量,他觉得这次肯定足够少了,可是一偏头时忽然就看到言不栩近在咫尺的侧脸,他正看着桌上的纸,目光专注,抓住封鸢的手一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银白色的深深印痕。
大概是他离得太近了,微微躬下的身躯和封鸢只隔着半边椅子靠背,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他的呼吸其实很轻微,但是封鸢还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漂浮在自己耳朵一侧,像是阳光下的蒲公英,有一点毛茸茸的、温暖的热度……连同他身体的触感,血液奔流的温度似乎都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封鸢觉得自己刚刚分离出来,那一缕仿佛头发丝般的灵性瞬间崩塌——
扑簌一声。
他手中的笔和纸再次燃烧起来,封鸢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言不栩,桌面上流窜的亮白火焰在他脸颊上投射出一层浮动的朦胧暗影,而他眼底也落了一层金箔般的明亮,更犹如点点星辉。
火焰瞬间熄灭了,封鸢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手指,言不栩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站直了身体,有些无奈道:“看来还是不行,又失败了。”
“不写了。”封鸢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先抄吧,要不然时间不够了。”
“好。”
言不栩手一抚,桌面上的灰烬消失,他伸手去拿刚才没有写完的纸,耳边却传来封鸢轻飘飘的声音:“以后不准叫我笨蛋。”
言不栩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答应道:“知道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将树枝笔一收,卷轴也被他卷起来重新放回了书架上,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圆形沙漏,道:“我们走吧,”
从秘塔里出来,言不栩沉吟道:“现在他们对灯塔的排查应该差不多了,走,我们去找尤弥尔。”
结果还没来得及去找尤弥尔,在通道尽头就迎面遇上了赫里和周浥尘。
周浥尘因为暂时瞎了,灵性也受损没有放出,于是一时间没有认出言不栩来,赫里却微微诧异道:“你们俩怎么在这?”
看到言不栩的惊讶程度是十,毕竟这家伙经常在各种禁地神出鬼没,想必不止是她,第二白昼的涉密学者也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是在这里看到封鸢的惊讶指数却是一百,毕竟她刚才还在背后提及祂,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就遇到了本人,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一种神秘学上的联系……
“来找点东西。”言不栩坦然道。
“又找东西,”周浥尘听出了他的声音,嘀咕道,“你这两天来了秘塔这么多次,找什么东西?”
“别管这么宽。”言不栩说道,他看向了赫里,眼睛微眯,“他们用了火种?”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赫里摇了摇头。
“没有?”言不栩和封鸢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没有,冷却期还没有到,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会用最后的办法,”赫里微一停顿,低声道,“灯塔是自己恢复的。”
“自己恢复?”这次出声的是封鸢,“难道灯塔也有自我修复的功能?”
“这我不太清楚,但是几位首席工程师将灯塔的内部结构排查了二次,现在正在进行第四次,什么都没有发现。”
封鸢微微皱眉:“是不是有神明插手了?”
他都这这么问了,那就表明这件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赫里心中的一点猜测也就烟消云散,但是紧跟着的,却是更多的谜团,犹如浓雾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起。
“大概率没有,”她说道,“这里有两位观察者,还有数名圣徒,他们谁都没有接受到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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